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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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版:城市表情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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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你去哪
那些悄无声息的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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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悄无声息的
爱情

那些悄无声息的

爱情

金融风暴之后,沉稳朴实的他成了第一批下岗工人。

他照旧提着厚重的工具箱,戴着笨拙的安全帽,跟在汹涌的人流中,每天上班,下班,回家。他不想让羸弱的她知道,在这举家危难之时,恰又逢上了这场连夜阴雨。

她是极为心细之人。更或者,是多年的爱让她深知他内心深处不可道出的秘密。她不言语,如往常一般,为他洗晒好粗制的帆布衣服,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或者,结巴地说上一段蹩脚的日常笑话。

他爱她。爱是责任,爱是寄托。他有权照顾好她的一切饮食起居,给她安定的未来。虽然这些只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模糊的承诺,可他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知道,此生是再不会忘却。而她,亦是。

她跟着他颠沛流离,从城市的南角渐渐移到清冷的北隅,从无怨言。她觉得,只要他能安全地从荒乱的工地上安稳回来,吃上一顿她亲手烧做的饭菜,便莫大的幸福。

三年里,他没有请过一天假。工地是按出勤率来结算薪水的。他欣然觉得,只要自己多干一天,多劳作一个小时,便是向他们的未来靠近了一步。

生活越发拮据。往常,月底之前,他总会将老板发下的大把零钱如数交到她的手里,欢愉地令她保存好,兴奋地用一个破旧的本子算计着,还差多少多少,他们便可以住进对面那幢宽敞明亮的楼房。

临近月底的那些日子,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千百条理由,生怕女人会问上那可怕的一句。庆幸,直到下月的日历已在墙壁上缓缓翻起,她都不曾提过一句关于工钱的事儿。

冬日暖阳。他跟着汹涌的人潮穿过马路,拐过小巷,到达家中时,她俨然已不在屋内。清冷的空气让他心生惧怕。直到走进狭窄的卧室,见她的衣物如常,心潮才恍然平息。

他握着刀柄,咔咔切菜。看着这一把被她紧抓了三年的菜刀,回想茫茫前路,胸中一片波澜。

她推门而入。见他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一阵惊愕。她说,我来吧。他让开,独自去收拾桌椅。

笨重的工具箱因为把手久而失修,螺丝松滑,顿时掉落在地。细细碎碎的小纸片落了一地,上面落满了密密麻麻的日期:“老公,听说东街的白菜便宜,你下班路过的时候记得带两颗回来。”“老公,今天是我大伯的生日,你有时间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最后一张是今天早上留的:“老公,饭菜我已热好,放在柜子最下面一层。”

他的热泪瞬时像大雨一般簌簌掉落。她在厨房问:“老公,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他含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以为,他的演出已经瞒过了她的眼睛,他的外出,便已换回了她的安稳。殊不知,聪慧的她早用一种极为温暖的方式探出了事情的真相,并用无声来小心翼翼地护住了他们的爱情,宽容了他善意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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