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寒

老公一身大汗地从训练场上回来，脸上头上都冒着热腾腾的汗。在一边写作业的女儿忽然停下来，拿了一条毛巾就跑到爸爸身边：“爸爸，给，擦擦汗。”老公擦完脸顺手又将毛巾递给女儿：“真是爸爸的乖乖。”女儿幸福地笑，将那个满是汗的毛巾贴到小脸上：“嗯，。”爸爸的味道怪怪的，但是女儿喜欢。

小时候，我也曾这样子躲在爸爸的身后，开心地闻着爸爸的味道。爸爸骑着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送我去上学，一个长长的坡前，却不让我下来。那时，爸爸还有的是力气，他躬着背使劲地蹬车，为了让他省些力气，我紧紧地贴在爸爸的后背上。爸爸身上出了好多汗，白色的背心贴在身上成了肉红色。一阵风过，爸爸的汗味一览无余，全钻到了我的鼻子里。我贪婪地吮吸着那种带着土腥汗酸的味道，却没有今天的女儿这么诗意，说那是爸爸的味道，但我喜欢。

看张小娴的书，书里也有一段描写爸爸的味道，却是一个让人忧伤的故事。朋友的爸爸是一家海鲜馆里的厨师，每天回家时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儿。朋友特别讨厌爸爸的那种气味，借故冷落爸爸，考上大学后马上搬离了家，只为了躲开爸爸身上的味道。后来，爸爸老了，全身插满管子躺在充满药味的医院里，朋友趴在爸爸的身上，想闻一闻爸爸身上曾经的味道。可他再也闻不到了。他无法原谅自己小时候曾和小朋友说：“我讨厌爸爸身上的味道。”

爸爸的味道，也许很不好，但那种味道总离不开他谋生的伎俩。为了一家人的生活，爸爸们的身上才会有那种种不同的味道。汽车司机身上的汽油味，农民身上的泥土味……等哪一天爸爸身上这种特别的味道消失了，爸爸便老了。

我很庆幸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爸爸身上的味道，长大后才不至于像那位朋友一样留下终生的遗憾。

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