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华

域外风情

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高原被喻为“月球地貌”。在我将要结束在安卡拉大学两年的汉语教学工作时，我们决定和还在土耳其中东科技大学孔子学院工作的院长郑启五先生一起，到这个神奇的旅游胜地做最后的告别之旅。

早晨7点多，我们来到了在网上早已预订好的一家洞穴旅馆，放下背包，环顾四周，惊奇地发现我们被熔岩构成的灰白的火山岩石洞壁包围着，这个岩洞旅馆由在一座熔岩石山上凿挖成的七八个大岩洞组成，上上下下错落分布着，最高处的那个洞穴门口处还斜搭一个木梯，住进这个山顶洞穴的旅客们出出进进都倍加小心，但他们满脸都写着和我们一样的兴奋的表情。

一路上映入眼帘的那些岩洞小教堂也令人赞叹:一座座小尖岩被挖空成洞，在洞内凿出穹顶、圆柱和拱门；洞壁、穹顶和圆柱上有许多色彩鲜艳的宗教壁画。这些千百年的艺术瑰宝允许拍照，但不能打闪光，于是在久久的仰头之间，我也不停地拍了一些图样。

由于先前我们舍不得花钱搭乘热气球从高空纵览全部,就只好在山地的局部拼命攀爬，尽可能多看一些洞穴内部，特别是那些洞穴教堂。有些宝洞地处极为陡峭的山崖和坡地，行走相当艰难，五十多岁近视眼的郑先生却基本可以对付自如，努力在陡峭的羊肠小道上保持身体的平衡，这大概得益于郑先生儿时在厦门大学校园后山打野战的经历，以及后来在闽西山村的知青生涯。但同行的我就不行了，虽然我还曾经是大学时代校女子篮球队矫健的篮球运动员，近年来一直坚持早上跑步、打太极拳，自认身体强健，却在一处陡坡突然左脚掌抽筋，五个脚趾缩作一团，一时无法动弹，并且疼痛难忍。同行的一位是近六十的郑老先生，一位是瘦弱矮小的江南女教师，我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下要把我弄到山下我们旅行大巴的停车地，恐怕唯有仰仗土耳其空军的直升飞机了！

明明知道无济于事，郑院长还是把土方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导游喊来，用英语煞有介事地向他汇报了我严重的伤情，然后用手指着眼前的悬崖和陡坡一本正经地发布命令：“请你立刻把你的大巴开到这里来”，话音一落，导游和我都忍不住为郑老先生的天方夜谭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在哪里，阿拉丁的神毯！

我坐在陡坡上大笑之后，奇迹居然发生了，我抽筋的脚突然不疼了，我尝试着踢踢腿，然后居然慢慢站了起来，进而缓缓向山下挪步前行，不知是那放声的大笑舒缓了扭曲的脚筋，还是岩洞教堂里的拜占庭神龛突然显灵？哈哈，其实不需要追问原因，你想想，这里本来就是天方夜谭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