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婚姻结束后,我在北京打拼。随着事业越来越成功,我也越来越强势,也越来越缺乏男人缘。直到老张的出现,才改变了这种状况。
初进张家,我就发觉家里的最高权威不是老爷子,而是老太太。婆婆是一位著名雕塑家。
在家里,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婆婆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这让我在惊讶之余也无比羡慕——事业、家庭两不误,的确是做女人的最高境界。
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儿上,婆婆说她总没弄明白,她在厨房的事儿仅限于洗洗切切。一次,我傻乎乎地跟婆婆说做菜其实挺有乐趣,可以教婆婆,婆婆只是笑笑,说她对做饭没有天分,学也学不会。
有一次,公公出门遛弯儿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整天躺在病床上,胃口很不好。
一天下午,我看到婆婆在院子里用个小磨在磨水发绿豆。她将汁水放在家里用被子捂了两天,再下锅用小火慢熬,整个院子都是一股怪味儿。
我问婆婆:“这是在干吗?”
“熬豆汁儿,一会儿给你公公送去,他就爱这口。”说着,她在砧板上麻利地将一个芥菜疙瘩切成细细的丝,淋上辣油一起包好,让我去送饭,叮嘱我:“别说是我做的,就说在隆福寺买的。”
怪味儿刚在病房里散开,公公的眼睛就亮了:“好地道的豆汁儿。”就着那碟芥菜丝,公公把一大碗豆汁喝得干干净净,喝完后大发感慨:“主味儿酸、回味儿甜、芥菜咸、红油辣,五味中占了四味,绝配呀!” 我这才发觉婆婆很精明,她连这么高难度的东西都能做好,还能分不清油盐酱醋吗?
回家后,我傻傻地问婆婆,为什么要装着不会做饭。婆婆笑眯眯地说:“你公公最得意的就是他的厨艺,说老实话,他做菜不如我,可如果他连这个优势都没了,心里就可能有想法。所以很多我能做的事情,我都说做不好,让他来做。他嘴里抱怨我老使唤他,但心里是高兴的。做女人,尽量别太能干……”
公公出院后不久,老张看中了一套复式楼。当时我在北京已经有了一套住房。对老张的想法,我并不支持,我觉得这钱不如拿去投资。
此后几天,老张的脸老是阴沉沉的,搞得我莫名其妙。
一天晚饭后,婆婆叫我去院子里聊天,跟我谈起买房的事。我把不该买房的理由摆出来,自以为站得住脚。婆婆却说:“不买房合理,买房合情。”她告诉我,男人都有虚荣心,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丈夫的,内心还是希望老婆住自己买的房子……
我恍然大悟。我考虑到所有不买房的理由,唯独忽略了老张的感受。婆婆还提醒我,装修的时候,一定别太卖力,把重要的事情交给老张去忙活。
我茅塞顿开,立马去告诉老张,我支持他买房。老张问我为什么想通了,我说:“能够住进老公购置的新房,是每个女人的心愿。”老张笑逐颜开,口若悬河地跟我讲了半夜装修计划。
在装修过程中,我一直让老张做主,顶多给一点色彩变化上的建议。最终老张把家布置得柔和、温暖、亮丽。
唯一的分歧发生在买床的时候。我是喜欢睡软床的,很想买一张宽大舒适的水床,但老张习惯了睡板床,他觉得太软的床不利于健康。从健康角度来说,我肯定站不住脚。可是,我把跟婆婆学到的招数一拿出来,老张马上溃不成军。
“你看,我满心欢喜地住进了你买的新房,但没有合适的床,半夜睡不着觉,那多难过呀!既然你是为我买的房子,干吗不让我这最后一点要求得到满足呢?”这种话,放在以前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现在我居然能脱口而出。老张不再坚持,第二天把水床搬了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婆婆把看家本领都传授给我了。此后,我按照婆婆的建议,越来越善于示弱,结果是,老张经常情不自禁地叫我一声“小可爱”或“小东西”。
我和老张结婚八周年的时候,婆婆给我做了个雕塑。
婆婆问我效果如何,我忽然觉得雕塑的表情有点像婆婆。想起老张经常说:“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我觉得这是一种极高的评价——这辈子,能做一个像婆婆一样的聪明女人,余愿足矣。
摘自《现代家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