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峰

我不知道花草是否真的也有语言，可是每当我与一盆绿萝面对的时候，仿佛那溢绿凝翠间有一种声音在流动。

其实，这盆绿萝从花卉市场买回来后，就一直站在我的办公桌旁的窗台上，高而洁白的花瓶，繁茂的枝叶，旺盛的藤蔓，以它无比强烈的生命力装点着我们的办公室。自从我的女同事回家休产假，照料绿萝的任务才落在我的头上。

准确地说，是发现绿萝婆娑的叶片渐次泛黄的时候，我才想起了——它，没有人照料，不行。于是，拿起剪刀剪去叶片上干枯的部分，梳理一下那些恣意流浪藤蔓，尤其是每天早上上班来，在我去清洗茶杯的便当，顺手给它捎回一杯自来水……慢慢地，绿萝又恢复先前的翠绿与蓬勃。

闲暇里，我会无意识地抬头看它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有时竟让我无法再移开眼睛。那簇拥着的绿得耀眼的叶片，仿佛就是一双双施了粉黛的少女的媚眼，让我一下子战栗起来，一股触电般的痉挛霎时掠过全身。昨天还不易发觉的藤尖，今天已经伸出了粉黄娇嫩的玉臂，羞涩的，似要牵住我的手，那是怎样的手臂呀，恐是二八清照“有暗香盈袖”下的手臂吧，莫道不消魂，我已经是魂不守舍了……醉了，每当我与绿萝面对的时候。

我知道，那叶脉间流动着的，定是绿萝的语言了。

从此，绿萝不再寂寞；从此，我的心情也慢慢染了绿意。在人心浮躁的当下，一个人要真正静坐下来，并非易事。以至于先前，我曾一度忽视了它。我开始佩服起我的女同事来，准确地说是充满母性温暖的女人来，她们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与花草亲近的本领，一种与花草交流的天分。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有时把美丽的女人比作一株花一棵草了，她们是可以和花草交心的人呀。

那一段我的女同事离开的时间，是绿萝最为落寞的时光。

我理解绿萝。庆幸的是，绿萝也懂我。绿萝以静如处子的情怀接纳了我，我也视它一挚友、一知己、一爱人，倾心以待，以至唯恐谁亵渎了它，伤害了它。就有这么一次，绿萝的藤蔓爬到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电话的同事把它生生扯在了一边。猛的，我的肌肤也有一种被碰痛的感觉。更多安静的时候，我与绿萝默默地面对着。我在坐椅里伸着懒腰，它舒展着枝叶迎接着我，注视着它，我的内心渐显沉静，充满温柔；而绿萝则以葱茏的姿态，把一缕缕照进室内的阳光浸成绿色。

怪不得进我们办公室的同事，都惊奇地发现，唯有我办公桌旁窗台上的那盆绿萝格外地意趣盎然。“想不到，你还会侍弄花草，有什么诀窍吗？”有的同事忍不住问。我呵呵地笑道：“无非是每天浇浇水，如此而已。”

“不会这么简单吧？”

“就这么简单。绿萝这种植物，不娇贵，好养。”

也许，他们不明白，即使再普通的花草，也有感情；就是再好养的植物，也需要付出感情。就像我们的恋爱，彼此的贴心投入和两者的漠然相对，其结果是完全两样的。

相信，如果有一天你也听懂了绿萝的语言，绿萝回报你的一定是天天健康的心智。如果，是一座花园呢？不要怀疑，你拥有的必是整个生动而又阳光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