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菲

岁月流逝，倏忽之间就到了岁末。冬天拉开了序幕——十二月到了。

天气变得寒冷起来，所有生命的生长都放慢了速度。十二月看起来是那么萧索，树木的叶子枯萎败落，花草早已收起了笑靥，天空也常常变得灰蒙蒙的。但如果下雪的话，十二月给人的感觉就不再像它的温度那样冷酷了。飘飘洒洒的雪花美丽晶莹，带给人无数美妙的幻想。大人孩子都可以在雪地里打滚儿、堆雪人、打雪仗、滑雪，甚至在雪地里摔跤等等。因为雪带来的乐趣，十二月在一年中似乎是最具童话色彩的。早上醒来，一拉开窗帘：呀，下雪了！一家人都被喊声吸引到窗边。这雪已经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夜。放眼看去，楼顶上、地面上、树木的枯枝上、广玉兰宽大厚实的叶片上和停泊着的汽车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雪。在诗人眼里，那些个枯树此时仿佛是“玉树琼枝”，又仿佛开了千万树梨花……与收入无关，与升职无关，与孩子的成绩无关，只是下雪了，十二月里的一场大雪，让人人都感到格外欣喜，这是自然赐予所有人的欣喜，最平等的赐予。

寒冷使人心安静下来，不再浮躁，也使人们格外渴望一片温暖之地。许多人家里要么通了暖气，要么点上了炉子，家里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完全两个世界。十二月的黄昏来得早也走得快。透过白腊树干枯稀疏的枝条，你看到了夕阳的一抹余辉。此情此景，引起了你心底的一丝惆怅，但这惆怅还没来得及在你内心蔓延开来，天很快就黑了。所以，在华灯初上时分回到家是许多人最心切的向往——亲情最适宜在十二月里交融。厚厚的棉被、厚厚的衣裳、暖暖的围巾、暖暖的手套，十二月里，我们对身外之物的依赖多了不少。最可爱的是年幼的孩子，本来就胖胖的小身躯再穿着厚厚的棉衣活像个小球球，走不稳摔倒在地也丝毫伤不到皮肉。多情的女孩子即使不善编织，也很容易想到要为心上人织上一条长长的、柔柔的围巾。很难忘从前那些烧炉火的冬天，炉子一边用来取暖，一边用来做饭。中午放上砂锅，里面炖上白菜、肉片、粉条、炸豆腐块儿和海带等等美味，一个个都吃得热乎乎的。而晚饭后，一家人则围坐在炉子旁吃着用炉子的余热烤熟的红薯，或是嗑着瓜子儿闲话家常，那种情景格外温馨。十二月的萧索常常会被衣物和炉火带来的温暖给驱散了。

十二月的黄昏格外短暂，十二月的夜却是深沉而漫长的。一家人闲话散去以后，坐在厚实温暖的被窝里，拿一本心爱的书来读至深夜，只有那一盏台灯是不知疲倦的伙伴。如果突然意识到外面十二月的寒冷和黑暗正在向深处蔓延，那此时此刻的温暖、明亮和读书带来的愉悦更会让人倍感珍惜。在十二月无边的冷的黑夜里，那些肮脏的只会在温热的泥淖里苟且生存的苍蝇、蚊子、细菌和病毒之类会慢慢死去，但许多坚强的、健康的生命则在十二月里蛰伏着，蓄积着生命的动力，默默地等待着来年春天，给大地带来新的生机。

天冷了，下雪了，都不怕。这样才是冷得够劲儿、冷得干净的十二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