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刀的诗
天色将晚
天色将晚,鸟巢开始丰满
孩子们回归故里
有一只蚂蚁,越爬
离洞越远。黄颜色表哥用煤球
做饭,用井水刷碗
沙发
在毛皮下面,是虚无和假象,
仿佛牙周发炎。我们谈论牙齿,却从不弹奏它。
在沉默的下午茶时间,我等客人
等19点半的路灯。
否定一天,然后把它贩卖给你,
这是小小的犯罪,
而我一直不在现场。
骨肉生根,它恍若矢口否认的
部分。我有一些被克隆,
有时成为靠枕,有时是生锈的麻雀。
苹果
这些水做的鬼魂。如果不午休
就会发现她,用物质贿赂你的嘴唇,
像门牌号被钉在水泥墙上,
唯有坦白从宽。
你吃苹果,削皮,然后品味。
昨日的果核在玻璃餐桌上,无名指挑拨着蚂蚁的骚动,
捏死一只,救活一只。
我如果醒着,一般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吃苹果,她吃你的外包装,
在削皮的时候,她随机弄皱你的皮肤。
农场
“在烧信的篝火上
连一杯咖啡也煮不开。”
这个夏天,二十四个阿米亥
反复出现。我喝冻咖啡
舌头冷藏着冰块
门岗的老婆告诉别人,我和这座农场的
所有邮递员交谈
我读一行字,会沉默半分钟
最热的一天,某个阿米亥
终于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在我的周边,种下咖啡树
咖啡树拥有农场,农场拥有风
阿米亥(1924-2000):公认的以色列当代最伟大的诗人。“在烧信的篝火上/连一杯咖啡也煮不开”引自他的诗作《在某个美丽的地方远足》。
卡瓦菲斯
总是只有一小块石头,对抗
或者妥协,无休止的
在书桌上发掘,传统有时也卖关子
老树根被挖出,晒在一边
在你的秃顶脑壳上,勉强挤出的几片叶子
更像是社交礼帽。
抬头,蜗牛继续向上,对无中生有不感兴趣
幸亏你持久的善心
失去,然后得到补充
上午九点开始,蓝色闹钟的两只耳朵
倾向于时有时无,鼓励你写一个计划
又鼓动你取消
诗人卡瓦菲斯是大伙的盟友
他拥有,一把斧头和一个玻璃瓶子
他说:“我的作品,我很小心写它,并且爱它。
但是今天缓慢的进度使我沮丧。”
卡瓦菲斯(1863-1933),最重要的希腊现代诗人之一。
中转
他们在狭窄的街道中央,等待。
三米宽的路,几十年的长,
每个人都悄无声息地写着自传。
卖菜人用暂借的摊位,摆放洋葱、白菜,
味道来自经验,
多少诗意的想象,升起
又很快被石头般坚硬的具象消灭。
作为漫游者,这一刻在洛阳
下一刻,也许在波兰。
这是一次中转,大大小小的汽车旁,
我们握手,拍一拍肩膀,
然后上车、找座位。
有的人前行,有的离开
重新过渡为陌生人。
我从身体里,开辟出水域,
被太阳和云层,搬运到
每一个城市,
每一棵树木的枝头。
我只有影子。和大概的形状
漫游时,我在缝隙中搜集
疼痛和希望,
得到一时欢愉。
也许他们认为,这是初次的见面
这里一小时,那里一小时,
漂浮着。我存在了多久?
就在中转的间歇
我窃走了自己。
那个我不是我,我从来没来过。
诗人简介:
柳亚刀,本夕,生于上世纪70年代末,南阳人。2002年创办中国第一短诗网,主编民刊《短歌行》、《汉风》。出版有短诗选集《短歌三人行》(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