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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人在废墟上开始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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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人在废墟上开始新生活
人们的心像破裂的房屋一样碎了 新生活已在废墟之上开始尾 声
4月20日,玉树结古镇一间临时帐篷医院,两位藏族妇女正在打点滴。
4月20日,结古镇街头,一家人前往受灾群众安置点。
4月20日,玉树结古镇,挖掘机正在一处寺庙前清理地震废墟。

玉树县城整个儿被毁掉了

在大街上,在帐篷里,在倒掉的大门边上,人们反复谈论着这样的事:谁家的3个孩子死去了两个,谁家的4层楼房塌成了一层,谁昨天晚上又睡在了路上。很多人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在哪里,整条街上都谈论的一个好消息是,一个被埋了几十个小时的孕妇被挖了出来,还生下个孩子。

看一看玉树街头的人们,你会五味杂陈。伤感无处不在:小学生的校服和红领巾上沾着灰,好像是刚从倒塌的校舍里抛出来的一样;9岁的孩子抱着烂了一半的梨子不肯撒手;穿着拖鞋的外地女人失神地站在消失了的货栈面前。

初来乍到的人,面对一片凌乱难免心怀不安,他们渴望从这个县城的残骸中拼凑出它过去的模样,却总是碰壁:玉树有哪些东西被埋掉了,又有哪些东西顽强地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这是一个难以简单说清的问题。  

人们的心像破裂的房屋一样碎了

4月19日傍晚,一场预料中的雪降落在玉树的市镇和乡村,人们的心像破裂的房屋一样碎了。家园是没有了,在某些角落,废墟里偶尔会传出房屋下沉时发出的轻微的碎裂声。汽车被掉下来的房檐砸毁,没有倒下的房子里一片漆黑,家具裸露着,里面散乱着过去的生活碎片,比如结婚证、布做的花朵或者价格不菲的衣服。

愿意在风雪中进行一次短暂巡视的人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骑着缺了车灯的摩托车的藏族汉子一脸倦容,他怕家人牵挂而备感焦急,但还是会对外来的人挤出一丝微笑;5个年轻人——他们有的还只是高中生——正忙着把自家的废墟扒开,搬出椅子、饭锅或者其他可能还完整的东西。很难知道家里的大人在哪里,问起来,他们转过头去,一脸茫然的神情。

一名当地警察正在执勤,他把口罩拉下来,站姿已经不够挺拔。他一边在红绿灯损坏的街头指挥车辆,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抱怨着这场该死的地震。5天来,他每天都会看到死掉的人从废墟里被扒出来,然后抬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

但更多的无奈藏在成千上万顶帐篷里。在那里,这场大地震带来的混乱还没有完全散去。炉灶上的水壶被烧得咕嘟咕嘟响,但除了水,鲜有可以用来煮食的东西。许多人眼神木讷地盘腿坐在油毡、毛毯或者裸露的草地上,风从外面吹进来,钻进人们单薄的衣服里。

至少有10万人被迫住进这些临时的住所。但他们的日子并不是最苦的,因为帐篷并不够用,有的人只好暂时窝在木板、布料和防水油布搭成的狭小空间里。

帐篷里还住着为了救人筋疲力尽的士兵、工人和志愿者,他们从全国各个省份来到这里,忍受着海拔4000多米高原上的缺氧和寒冷,把老人、孩子和伤残者送上汽车、抬上担架,有时,一不小心就会留下伤痕。他们许多人每天至少要工作15个小时,现在刚刚一身疲惫地回到营地,盘算着明天的任务。 

这里曾经是唐朝故道

青海师范大学3年级学生伊西措毛是在15日凌晨两点赶回玉树的,她从没想过地震会击毁玉树。在她和许多玉树人看来,地震实在不该发生在像玉树这样一座小城。这里曾经是唐朝故道,每座寺庙和佛塔都有着数不清的故事。离县城不远处是文成公主庙,据说这里曾是文成公主进藏以前停留过的驿站。地震把佛塔震碎了,一个正在举办佛会的转经台陷到地面以下,面带微笑的佛像身首分开,尽管它依然在微笑。地震不该发生在玉树这样一座城市。这里是青海省数得着的商业城市,有人靠虫草发了财,又引得各地的人来这里做生意,使这里成为淘金的宝地。四川人来了,河南人来了,湖南人来了,江苏人也来了。还有一伙人来自兰州,他们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影碟出租店。一个姓柳的女人生意不错,她店里的武侠片、侦探片和韩国电视剧都很受欢迎。但是,在她打印出来的推荐表上,排第一名的竟是一家外国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片名叫《震撼世界的大灾难》。

地震不该发生在玉树这样一座小城。这里的人们每天悠闲地散步、拉家常。乘坐飞机或汽车来到这里的人,总能看到面容安静的老人坐在太阳下转动经轮,或是听到当地人兴高采烈地谈论这里每年一度的赛马大会。  

新生活已在废墟之上开始

在玉树,人们正在为不可知的明天储备一切能得到的东西,包括从废墟下翻出的一块还算完整的布料,以及每一个过路人手里的苹果或药品。想要找到一个开张的铺子实在不容易。没有倒掉的店铺紧闭大门。出租车很少愿意停下来搭客。因为人比以前少了很多,无家可归的狗开始明目张胆地四处乱窜,对着行人吼叫。

仅从外表看去,玉树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秩序。人们很难找到过去熟悉的机构和店铺。法院暂时关张了,检察院也宣布“暂停办理”。一个退休的老工人拨通银行的电话,询问自己的退休金为什么还没发放,但在接电话的人看来,他真是有点太不识时务了。

但今天的玉树并非与世隔绝:一封在4月16日寄进来的明信片可以证明这一点。这是邮局在恢复工作第一天接到的唯一一封邮件。随后,信和包裹越来越多了,一天有几十件,只是,把这些衣服、食品和信件传递到没有地址的人手里,着实是一件麻烦事。

在停课4天之后,学校开始陆续复课。老师们从土堆里把学生们的书包和课本一样样搜索出来,堆放在操场上,然后把他们归拢在一起,等孩子们回来,再发给他们。

有个孩子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接过属于自己的蓝书包,另一个从家里抢出来一只溜冰鞋,就单脚穿上它在操场上高兴地玩耍。而一个叫帕毛的孩子还没回来,他今年8岁,功课不错,每页作业纸上都被老师画了大大的钩。有的却注定回不来了。

尾 声

地震尽管毁坏了人们的家园,但确有一些美好的瞬间被人记录了下来:一个老人为了埋在废墟底下的唐卡而伤神,一名解放军战士奋不顾身钻了进去,花了两个小时替他找了出来;有个小女孩当被从废墟下救出来后,竟对救援者说:“真的谢谢啊,打扰你们了。”

不错,有一些东西,即使是7.1级地震也摧毁不掉。比如琼嘎心里小小的希冀。这个老婆婆之前在玉树的第三完小当门卫,她固执地认为再过3年也许能升个小官,“进入后勤”,但最终干了5年也没能实现。地震后,她只希望能在新学校里继续做门卫。

走在玉树街头,一座被地震摧毁的小城形象扑面而来。轰鸣开过的吊车、喊着号子路过的军人和三三两两聚在帐篷边的当地人。路边到处能看到碎裂的玩具车,或者只有一只的时髦高跟鞋,不知道是不是在逃生时遗落的。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玉树过去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街上行人很多,欢笑声和叫卖声从不缺乏。

事实是,4月20日,地震发生后第7天,街头也正在发生细微的变化:孩子们手里开始多了些花花绿绿的小食物,有火腿肠,也有巧克力;在部队的帮助下,许多店铺的老板开始从废墟下清点损失,其中一个掏出来的货物价值十几万元,他愁苦了几天的脸上,头一次露出笑意。重庆来的张小英也不再挨饿了,她在帐篷里支起口锅,每天都要炒上满满一锅腊肉,分给每个走进她帐篷的人。

人们在以各自的方式寻找出路。一个来自重庆的女人离开玉树,回家看了一眼孩子,直接去打工。玉树州怀德儿童福利院的院长白日代勒已经在打算建设新的福利院。他向这些10岁上下的毛孩子们郑重发了个誓,要建一座更大更漂亮的福利院。

救援尚未结束,但对新生活的规划已经启动。在前线指挥部的帐篷里,人们开始热烈地讨论重建中怎么让居民们度过寒冬。关于用电取暖还是用煤取暖,几个人争论得很热烈。

“玉树要建成高原旅游城市”的消息,更让许多当地人期待。海南州的司机加羊已经做好打算,一等重建开始,他就用他的大卡车往这里运建材,“想必生意会很好”。更多的人则开始憧憬将来的房子,这些刚与家园告别的男女老少谈到“家”的时候,神情异常复杂。

玉树,尽管每个人的家园都被毁了,但希望还在,梦还在。有一些东西一如过去一样继续着:孩子们仍然在广场的铜像下嬉戏打闹;新的生命一个接一个在孕育、诞生。一个几天前来到这座高原小城的外乡人,20日一早醒来惊喜地发现,树上的花苞好像比昨天又大了些许。 据《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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