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佑君

人生如戏。或正剧，或喜剧，或悲剧。人生大舞台，人人都是演员，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我有一好友，姓何，名中奇，嵩山脚下人。为何拿他作例，因为与戏剧有关。他当过演员，领过剧团，上世纪70年代曾率领登封市青年豫剧团东征西战，唱响豫、晋两省，连续三年未回家过年。他号称登封“四大板胡”，民间有戏言：“板胡拉得会说话，家里穷得没有啥。”没想到30年过去了，进入耳顺之年的他，竟收到了河南省戏剧家协会的会员证。据说，这迟到的一幕，竟使他不自觉地进入了角色，捧着证书喜极而泣，比《屠夫状元》里的胡山当了官还激动（这个角色老何演过，啥滋味最有体会）。

张国荣、梅艳芳，40多岁就演完了自己的一生，无法与世界偕老。许多人不理解：他们正值灿烂的演艺时期，为何离人而去？传说梅艳芳曾数度为情所困试图自杀。梅艳芳号称“百变女神”，张国荣演过无数英雄好汉，但他们能演好戏中的人物，却演不了人生中的人物。人生如戏，但戏不是人生。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人人都要把自己当做演员，随着剧情的发展，该哭时就哭，该笑时就笑。你扮演的是跑龙套的角色，就只能在主角后边跑来跑去，该你下场时就下场，不能含糊；你扮演的是配角，就只能站在主角的旁边或身后，随主角的身子移动而移动，不能无视主角的存在而为所欲为……

说到这里，我还要拿我的好友老何“开涮”。你老何小时候痴迷戏剧，11岁就进入宣传队打快板，为了一把没有琴皮的二胡，竟冒险进山捉蛇，硬把钻进洞里的蛇尾巴拉断。还有，你拉扯的剧团解散了，你改行了，下海开了公司当上了经理，当别人家连菠萝罐头还吃不上时，你就有了一辆波罗艿茨，你还痴心不改，举办卡拉OK大赛、创办戏曲茶楼、成立戏曲调教中心、组织业余选手参加省里豫剧新唱段大赛。至如今，都当上蜀正园大酒店经理了，还成立了酒店艺术团，连续八次举办戏曲擂台赛……离开舞台那么多年了，还依然与戏不离不弃，难道你是把戏当人生了，非毕其余力献身之？不，你知道人生是戏，只当乐乐，不必当真。说崇高一点，你戏梦未醒，是在为推广群众文艺发挥余热，所以啊，你那个会员证，不来也中，来了也行，别喜泣不已，就算“认祖归宗”，拿到了梨园家族的“户口本”。

还说《屠夫状元》这出戏，胡山稀里糊涂地当了官，激动之余并没把当官当做其人生的最高境界。民间俗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胡山却不以为然，唱词中把官帽两侧颤悠的两只“耳朵”戏称“刮锅铲”，他的心愿是赶快应付完差事回家过年。唱的是戏，演的却是人生。

戏说至此，该刹“戏”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吃了这一顿还有下一顿。戏呢，散了这场，换个场地还有那场，是不是老何？还有，读者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