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哪儿

魏 峰

2010年4月23日，郑州，小雨。在嵩山路的一所小学门口，站满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嵩山路的人行道上，一前一后：一个孩子打着伞朝前走着，走得虎虎生威；一位母亲斜背着书包后面跟着……

——这是发表在第二天报纸上的一幅照片。照片下是一行温暖的大字：“乖，书包归我伞归你。”

看着这寻常的生活情景，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我们的小村庄坐落在京广铁路线附近，每次跟着母亲去姥姥家必要通过铁路桥。枯水期时，可以从铁路桥下的小浮桥过去；到了雨季，水位上涨，就只能从高高的铁路桥上走了。

那时的铁路桥面由一块块黑黢黢的油木板铺排而成，走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桥下飞快流动的河水。我害怕过铁路桥。

开始，是母亲背着我过桥。尽管伏在母亲的背上，我还是不由得闭上双眼，心里紧张得很。只听见母亲疾走的脚步踏在木板上咯吱咯吱的响声。近四十米长的桥面，要尽快通过，以避开有时呼啸而来的火车。

有一回，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我，颤颤巍巍跟在母亲的身后，过铁路桥。

“孩子，没事。”每走一步，母亲都鼓励我一句，“像我这样朝前看，不要看脚下，就不怕了。”

实际上，越是害怕，越是抬不起眼睛。正当我们走在桥中央的时候，母亲好像听到了什么——听到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前面远远嗡嗡驶来的火车。母亲立刻返回身，一个箭步，上前抱起我，奋不顾身地向桥头飞奔。

刚跑下桥面，一列吐着白烟的火车从我们背后擦身而过。事后清醒过来的我看到母亲的脸苍白，且布满汗水。直到今天，这一幕还深深地留在我的心中。

前些时，和一位同学一起吃饭，他又提起上个月买房借钱的事。

当时，单位要交房子的十几万预付款只给了一周时间。本来自己家里借给朋友的要回来，也就够了。同学说：“没想到两个朋友一时用钱紧张，房款还差4万，我一下子急了。”

“眼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连你借给我的1万，还差1万呢。我和妻子正商量着再向谁开口呢。”说着，同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晕更红了，“这时，有人敲门。”

“你猜是谁？”同学激动得眼里浸着泪花，“是我妈。是我妈从老家给我送来她和父亲多年来节省下来的1万块钱。你不知道，我爸这两年不停地在吃药。”

“本来，我几次给母亲说，要她和我爸一起来城里住，可我妈总是拒绝——说城里花销太大；家里自己有粮食有菜种的，也方便。”

第二天，同学还是没有留住风尘仆仆的母亲。同学说：“送母亲临上公共汽车前，母亲笑着只有一句话，等将来换了大房子，我和你爸一定来住。”

母亲在哪儿？母亲，一生都站在爱的最深处，用一颗无私而又高尚的心烛照亮着我们做儿女的日子和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