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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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版:城市表情 上一版3
一条短信
在家里学会道歉
当剩女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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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边东子 著

每次得胜归来,刘胡子都要用千里丝香犒赏部下,并且说,“咱现在还不成气候,有这么好的面条就算不错。等以后杀回东北老家去,再请各位到哈尔滨的大饭庄去吃飞龙、猴头!”

没想到,鬼子趁刘胡子和他的队伍正在大吃大喝的时候,没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县城,刘胡子的队伍全军覆没。月儿的爹在乱军中被杀,刘胡子也被日本人生俘了。

这年的八月十五,是刘胡子受酷刑而死的第二年。小县城的鬼子营房前,来了一位姑娘,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挑着一副卖面条的挑子,挑子上有个招子,上头写着“千里丝香”。那面条香味扑鼻,招惹得鬼子们直问:“这个,什么的咪西?”

姑娘笑着说,这叫“千里丝香”,并且告诉鬼子们说,这“丝香”和“思乡”在中国话里是同一个音。还说今天是八月十五,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太君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不想家吗?吃一碗千里丝香面条,也就如同和家人团圆一样。”

鬼子们听了高兴,闻着实在是香,可又不敢随便吃。姑娘看透了鬼子的心思,就端起一碗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然后冲鬼子们笑笑,笑得真美,真甜。鬼子们这才放了心,开始你一碗、我一碗地大吃起来……

等鬼子们都吃完了,姑娘挑起挑子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吆喝着她的面条。这年的八月十五,月亮也怪,惨白惨白的,像是病人的脸。

当天夜里,二十几个鬼子中毒而亡。

鬼子们到处搜捕月儿,当月儿被人发现时,她正坐在她的挑子前面,脸上挂着一丝笑,仰着脸在看月亮,只是那笑已然凝固了,使得月儿如同一尊雕像。

月儿挑子上的招子已然换过,上头绣着“千里香丝”。

以后,这一带就有很多传说,说是那天晚上,人们听见月儿在叫卖她的面条。一声声“千里香丝”、“千里香丝”叫得可动情了。就是直到现在,要是在风清月明的夜晚,只要细心听,还能听见月儿的声音:“千里香丝”、“千里香丝”……

不过人们都说不清楚,月儿为什么要把她做的面条改名为“千里香丝”。

后来,这一带就有饭馆专卖月儿的面条了,而且都叫“千里香丝”,虽然他们也是竭尽全力,可总归没有月儿做得好吃。不过人们都默认,这面条是此地的特产;以后每到八月十五,这儿的人都要吃面条。因此这又成了一种纪念,就如同吃粽子是纪念三闾大夫一样……

现在当地政府已经追认月儿为烈士,并搜集到一些烈士遗物。其中有一本《祝家菜谱》,封面上还有一行用毛笔题的“调世间百味,求人生真谛”,是烈士生前珍藏的,并有一行用铅笔写的“柳大哥”的字样。现在听说柳德承就是这“柳大哥”,当地政府特别派人把菜谱送来鉴定,并且请柳德承提供关于烈士的生平事迹及有关文物。

柳德承听完月儿的故事,捧着《祝家菜谱》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回这本《祝家菜谱》,这就能够为祝家菜出专刊了。要说难受,那就是为月儿和月儿爹难受……

柳德承的侄子说,那天晚上,老爷子回家做了一碗面条,那面条真香,不知叫什么面。他做了并不吃,只是摆着,坐在当院,一边喝酒,一边独自观月。

可是没过几天,为了祝三小姐,柳德承差点儿又和人家闹起来。

原来,因为有了《中国官府菜考》的几页清样,又有了月儿保留下来的《祝家菜谱》,还有吴总编帮忙,那家杂志说可以考虑为祝家菜出专刊。不料,过了几天,那家杂志不但不提出专刊的事了,而且把老爷子和女作家写的文章奉还了,说是“因栏目调整,有关祝三小姐的文章暂不能刊用,敬希鉴谅”。老爷子明白,人家变卦了。后来还是吴总编透信儿说,就因为柳德承和女作家写了那么一篇文章,总编看了以后含糊了,说:“看来,祝三小姐才有余,德不足;而且身份不明,背景不清,还是谨慎为好。我们就只介绍祝家菜吧,就不必介绍祝三小姐这个人了。”

柳德承一听就急了:“这是什么理?要介绍祝家菜就得说到祝三小姐,连那篇《祝家菜考》还提到了祝三小姐呢,怎么咱们就不能说了呢?这可不成!”

吴总编说:“要介绍菜,怎么也好说。要介绍人,那自然就得对人家有个基本了解。您说不清祝三小姐在外国干什么,又说她过去和租界的军政大员、财团魁首、工商巨子、巡捕房关系密切,人家能不小心从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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