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含

出生于文学豪门，却从未上过大学。“很多人问我，作为曹禺的女儿，你有没有压力？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不过有父亲的《雷雨》《日出》在那儿摆着，我怎么敢轻易动笔？”

直到4年前，万方才写了自己的话剧处女作——《有一种毒药》。而如今，她又推出了新作《纸饭馆》。

“反动文人”的女儿受牵连

万方1952年生于北京。进了小学，她的作文经常被作为范文在全班甚至全校朗读。“那是不自觉的选择。”万方说，“父亲曾希望我成为一名医生或科学家，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潜移默化的力量。”

万方14岁时，“文革”爆发。当时，北京人艺剧院的门口，挂着巨大的条幅，上面写着“打倒反动文人曹禺！”她这个“反动文人”的女儿也受牵连：上课不能进教室，只能坐到教室外面听讲，下了课还要受红卫兵们的欺侮。

“终于可以吃这口饭了！”

她被下放到吉林一个叫三岔河的地方劳动。那是段苦日子。

1970年，沈阳军区前进歌剧团到吉林征兵，剧团政委颜庭瑞是个作家，一听是曹禺的女儿，就冒着风险把她留在团里搞创作。万方记得，那几年她写过一个《妈妈来队》，一个《丹心颂》，“都是政治任务，谈不上什么艺术的创作。”

1978年，万方退伍回到了北京，进入《剧本月刊》当了编辑。两年后，又进入中央歌剧院当编剧。万方先后将父亲的经典话剧——《日出》《原野》改编成电影和歌剧，《日出》获得了1986年“金鸡奖”最佳编剧奖；《原野》则获得了1989年慕尼黑第三届国际音乐戏曲研究会“特别荣誉证书奖”，并成为首部在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进行商演的中国现代歌剧。

1994年，万方的农村题材小说《杀人》在《收获》杂志上作为头条发表，曹禺看到后，欣慰地对她说：“小方子，你真行，可以写出好东西来！”后来万方创作的电视剧《牛玉琴的树》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已经躺在病床上的曹禺更是连连称赞：“真好！故事很真实，很感人！”

万方知道，父亲从来不会说假话，自己终于可以吃写作这口饭了！

生活是不断妥协的过程

2000年，万方已经48岁了，欲知天命。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写作上的紧张与不安，笔下的文字也开始有了更深的观照。

一次与朋友闲谈，“别人两次给她介绍男朋友，中间相隔数年，她见到的却是同一个人。”那时的万方经历一场婚变，让她能体会到那种痛苦。她感觉到在生活的表象之下，似乎有一股潜流在循环往复，虚虚实实，一片混沌。她提笔写下了一部4万多字的中篇小说，取名为《空镜子》。

继创造了收视奇迹的电视剧《空镜子》之后，她的《空房子》《空巷子》《女人心事》等作品陆续被搬上荧屏。

与早期那些极端、凶悍的作品不同，“空”系列写得很平淡，很生活化。万方说：“可能是到了一定的年龄，看待生活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战斗的心态了，跟生活、跟自己做了一种妥协吧。”

2006年，适逢曹禺先生逝世10周年，万方写了自己的第一部话剧《有一种毒药》：“我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万方说。

摘自《中华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