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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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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脸城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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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脸城情思

张艳茹

“迂曲通幽一径斜,梨城北去进谁家?”由四平梨城出发,向北沿山路在田间穿行三四公里,就可直达偏脸城。偏脸城乃一处辽到金时期古遗址,只因北宋年间宋徽宗、宋钦宗在此被囚禁两年,才在历史上抹下浓重一笔。

如果不是深谙历史的朋友,远远指着四周齐刷刷耸立宛如连绵不绝的山岭告诉我,这就是偏脸城的城墙,我如何也不能确认。千年的古城墙已辨不出当初模样,只看到罩住城墙连成一线的高高的土岭。古城墙原始的高度应该绝非我看到的五六米,记忆中洛阳古城墙高约十米,西安古城墙高十二米,何以偏脸城墙如此之矮?想来北宋距今千年,千年黄土足以将它厚葬,如今还能看到它岿然挺立成这个高度,应该庆幸山水没有把它冲刷殆尽,风沙没有将它夷为平地。生命力之强应该是今人来此探求的一个缘由。时光整整过去千年,一切皆有可能,古遗址皆为旧,唯有一年一度的春风千年繁衍,相信春风的每一次回头,都逗引得野草黄了又绿,手舞足蹈,野草罩住了这里曾经的金戈铁马。

我不觉那城墙中间断开的一道五六米宽缺口就是城门,可我们只能从这里进入,弯盘状的缺口,左右高,中间低,实际行走起来,只中间三米宽的一块地适用,恰好一个车子出入,从城门进入,车子略微颠簸,车身或者突然倾向右,或者突然倾向左,既而重心又迅速发生转移,除思维跟不上倾斜的频率外,便是慨叹城门之狭小。古城门当初的设计者哪里会考虑千年后还会有后人驱现代交通工具驶入!贴着两侧平地突起的城墙行走,让人想急忙地进入或冲出,有种想摆脱两侧高过来的压迫。可能是那种夹缝中的难行,让我忽然想到:如若一夫当关,岂不万夫莫开!辽末女真起义军曾与辽军在此进行过决战,不知是否由于城墙的险要而旗开得胜。

怀着一颗有些怦然的心仰望古城墙,护城将士今何在?跨过时间与空间的只是这默默无语的古城墙?如今的古城墙,已无刀削的棱角之势,城墙的两面已经自然形成土坡。猜想风把异处的泥土踅到城墙下,由于城墙的阻隔,泥沙、黄土在它面前怯步、停下,而且越屯越高,直到再也没有可以形成踅风的高度与地势。于是,四周古城墙两侧完全形成土坡,一种坡度很大的土坡,无论从哪个地方,只要没有长为成片的荆棘,只要用足力气,就可以在十几分钟内爬到古城墙。说到荆棘,其实我要说的是长在土坡上的榆树,春天的深处,黄绿色已经锁住,矮小斑驳的榆树或稀或密生长在城墙两侧的土坡上,努力地向上生长着扭曲的身子,和坡面形成了一个很小的锐角,它的生长极力紧密贴近城墙,似要站成一名将士,守护古老城墙。晚开的榆树,土色的虬枝,和着尖尖绿草,古老的偏脸城默默充溢着生机。

置身四周城墙环绕的偏脸城,阳光聚集过来,温暖积攒,人在城墙下,倍感踏实。轻拨靠近城墙已经松弛的泥土,似要寻找什么?有朋友说,如果幸运,可以在城墙下挖到城墙的青砖。千年风霜侵蚀,古城墙早已体无完肤,作为城墙筋骨的残石断砖,有很多脱落于城下。十世纪的变迁,厚土埋藏的又岂是青砖?几十年前在这里耕种的百姓,就曾从土里翻出大量铜钱,那么他们也会发现青砖。铜钱被运走了,铜钱可以换作他用,而青砖只能代表一段历史,历史对于贫民来说没有金钱来得有份量,所以即使识得那是千年古城墙的青砖也依然没有像带走铜钱一样带走它,抑或不识实物者把青砖当作新奇拿在手瞟上两眼,随后抛掉,当作绊脚石踢上一脚,便不管不顾,青砖还是没有远离古城墙,于是青砖于黄土中长眠,某一日因各种客观外力又可拱出地面,所以今天我们可以在城墙的泥土中偶尔发现它,一见它当初的颜色,掂在手里感觉一下它的重量,就只是感觉它的重量,历史岂是这么一掂就能感觉得到?古城墙下可以挖到青砖,偏脸城内则可以挖到更多文物,有记载偏脸城内出土的文物丰富繁多,散落有大量的玻璃瓦当等建筑构件,它分明在向人们昭示,当年城内建有飞檐凌空、鸱吻卧脊的殿堂式建筑群落,而金银器皿的挖掘更体现了当时城内居民生活繁华富裕的景象,我想象着当时市场物品交换的热闹,想象着初春时男耕女织的忙碌。

迫不及待地把足迹带到古城墙,哪管密匝匝的青草绽得绿了,哪管茄子花匍在地上,疯得张扬,开得变紫,这都挑逗不了我的眼睛,脚步走走停停中回旋,幻想随即跃上心头,如果夜晚以草地为伴,可能会听到千古的柔情细说。历史无法再现,只有凭空想象。古人永远也不会想到,威武的古城墙今天已被我们轻松踏在脚下,踩着古城墙的脊梁,却无法触摸它的真实,所以我依然怀疑脚下是否是千年的古城墙?站在古城墙,凉风悠悠,原野的风把古城墙吹透、吹皱,直至泛起绿纹,风吹过高高低低的榆树,吹到我面前,一闪而过,有如来不及触及的爱情,逝者如斯夫。荒野能听懂这风的味道?高处不胜寒,千年古城今犹在!物质总能千古还在,人的精神为什么不能并驾齐驱?

即将离开偏脸城之时,我想把我的温度留下,于是情不自禁握住一把松过的泥土,没想到松软湿热的一种属于季节的温暖立刻传到我的手心。我久久驻立,留恋算不上恢弘气势的古城墙?留恋历史的扉页?留恋这给了我温度的土地?亘古的荒凉已涂上色彩,一派安详于春风里醒来,相信初游者眼里各有各的新意,我忽然有种冥想:千年后这里又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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