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放假正赶上麦收，和妹妹一家都回老家割麦子。由于多年没手工割麦子，一天下来，还真觉着累。风不大，麦子没扬干净就装袋了，准备风大了再扬一遍。

下午妹妹准备回去。母亲一边拾掇给他们带回的东西，一边念叨：“一人一个家，一家有一家的事，你们都回去吧。”妹妹问我还回去不，其实我也想回，多年不在家里住，有些不习惯了，可是想到麦子还没完全收拾干净，还要母亲一个人搬来搬去，心里过意不去。母亲看出我的心思，说：“你们都忙，你也回去吧。”假期里，不用上班，孩子上大学不在家，家务活也不多，说起来还真不忙。平时不回来住一晚，以忙为借口，可现在“虎口夺粮”，还有比这更当紧的？那回去的念头纯粹是逃避，可是逃避的结果却是把累活、重活丢给老母亲！想到这里，我马上说我要住下，收完麦子再回。

听到我要住下，母亲眼睛一亮，赶紧说：“我去给你铺凉席、撑蚊帐，你找出毛巾被。”看得出，母亲非常希望两个女儿都能够住一晚，不愿勉强我们就不直说。晚上，母亲和我聊到半夜，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还拿出她买的新衣服让我看。第二天中午，母亲说需要“烤油”，不顾劳累，还炸了我爱吃的丸子让我带回来。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好朋友来玩，我拿出所有的玩具让朋友欣赏，还把自己喜欢的玩具送给朋友。

母亲的要求很简单，为了女儿在身边住一晚上，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我很惭愧。其实，母亲家就是我的家呀，没结婚的时候，不都是天天住在这里吗？这屋、这床、这一切，哪一件能抹去我的痕迹？这些年来，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工作忙为理由，以照顾孩子为理由，以母亲“拒绝”为理由，种种理由，冠冕堂皇，逃离这里，只顾着自己享受欢乐、幸福，忽视了母亲的感受。尤其父亲去世以后，母亲一个人十几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长夜，一个人面对繁重的农活，一个人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我怎么没想到多回家陪母亲呢？

小时候，我们恣意地享受无尽的母爱，现在，七十多岁的母亲该享受到“小棉袄”的温暖了。这次，我一直住到假期结束才回来。

本版插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