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强

十多年前，正值年少的我和父母一起逛公园时，曾看到一对对携手相牵的情侣谈笑风生地从身边旁若无人地走过。那时，我的心底便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愿望，等我长大后交了女友也一定会紧紧牵着她的手。我喜欢那种温馨浪漫的感觉。

几年后，被分配到一所乡镇中学教了三年书后的我真的有了女朋友。当年那个埋藏在心底的愿望也随之一下子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于是，我和热恋的女友无论是逛街还是散步，总是相依相偎着牵手走过。然而，在那个闭塞的小镇，我们所过之处却招来了人们的一片唏嘘。迫不得已，我松开了女友的手。

两年热恋后，我和女友成了家。我不再在乎人们异样的眼神，重新牵起了妻子的手。那些日子，我们的恩爱曾一度很是让同事和朋友们羡慕。当我们的孩子出世后，生活中的琐事也就多了起来，每天在忙碌中度过的我便很少再牵妻子的手了。那天，我们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爬山。我背着儿子在前，妻子在后。当快爬至山顶时，我扭头一看，发现妻子被我落下很远，她正身子弯曲，一只手支着膝盖在那儿气呼呼地瞪着我。我招呼妻子快些跟上来，妻子不理，只是看着我，眼里满是埋怨。我不得不放下儿子，又下去牵起妻子的手返身一步步向山顶爬去。

一整天，妻子都闷闷不乐。晚上吃过晚饭，满身疲惫的我洗过澡便倒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用脚狠狠蹬了一下。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只见妻子坐在我身边，面带怒色，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我抬头看，电视中正播放着苏芮的ＭＴＶ《牵手》，只见夕阳的余晖中，两个银发老人相依牵手漫步海滩。当他们转身的刹那，瞥见了身边不远处一对热恋的情侣。两位银发老人相视而笑后，便牵手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扭头再看看眼里早已噙满泪水的妻子，一种深深的愧疚向我袭来。我不由得把身体挪向妻子，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拉住了那双不再光滑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妻望了一眼，顺势扑在了我怀里。

听着电视里传来的熟悉旋律，闻着妻子的发香，我在心底悄悄许下了一个诺言——从今牵起妻子的手，一直到永久。

本版插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