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亮
胡适有着广阔的胸襟,这种胸襟促使他帮助了众多有需要的人,就连政见不同者,也莫不是待之以诚、以善。
1931年1月17日,已经成为共产党员的文学家胡也频,在上海被国民党秘密抓捕。翌日,胡也频从捕房中带出一个便条给沈从文,要他联系胡适,设法营救。沈从文见到胡适后,谈了很久。尽管胡适当时正在为缓和自己与国民党当局的紧张关系而焦虑,感到对胡也频“无法援助”,但还是奋笔疾书,让沈从文带着自己的书信到南京去请蔡元培想办法。
1933年5月14日,丁玲也在上海遭国民党特务绑架。沈从文闻讯后,撰写了《丁玲女士被捕》一文寄往胡适主编的《独立评论》杂志。编发时,时任上海市市长的吴铁城来电告诉胡适,并无丁玲被捕之事,还强辩说“万目睽睽,绝不敢使人权受非法摧残”。胡适却不予理睬,照样将沈从文为丁玲鸣不平的文章大胆刊出。
其实,胡也频也好,丁玲也罢,与胡适的信仰不同,所走的道路也不一样,但两人身处危难之时,胡适都能顶着当局的压力,尽量予以营救。书生本色,仁者风范,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说以上两例,还不足以证明胡适的胸襟非同一般,那么,他与千家驹的交往,为我们测量胡适的“容量”又提供了一把有力的“尺子”。
1930年,胡适在北大任文学院长,千家驹是北大法学院经济系学生。那时,千家驹思想非常“左倾”,是北大有名的“活跃分子”,北大学生南下示威宣言便是他起草的。宣言强烈谴责南京国民政府对日本侵略的“不抵抗主义”,还曾给千家驹带来了牢狱之灾。这样一个热血青年,显然对“保守”的“资产阶级学者”胡适,没有好感。所以,在北大读书期间,千家驹从来没有去听过胡适的课。
可是,1932年夏,胡适无意中读到千家驹的《抵制日货之史的考察及中国工业化问题》一文,十分赏识。之后,得知千家驹将要毕业,正为工作发愁,便主动把他介绍给了北平社会调查所所长陶孟和。陶孟和与胡适是旧交,胡适推荐的人才,当然放心。可听说千家驹在北大“很不安分”后,陶孟和开始反悔。胡适却这样解释:“捣乱与研究工作是两码事,不会捣蛋的不一定做得好研究工作,会捣蛋的人不一定做不好研究工作。你们是一个研究机关,怕他捣什么蛋?”胡适的“高论”,陶孟和勉强接受了。事实上,千家驹确实是匹“千里马”,在调查所的第二年,就写出了颇有影响的经济学著作《中国的内债》,还着手翻译《资本论》。
1935年,胡适再次主动引荐千家驹去北大兼课。当时的经济系主任赵乃搏认为千家驹是“左倾”,资力又浅,大力反对。可胡适本着加强北大力量、爱惜国家人才的精神,又托付校长蒋梦嶙,竭力斡旋,不遗余力。最后,才由北大毕业的千家驹一夜间成了北大经济系教师。
胡适虽然十分爱护千家驹,但并没有纳千家驹为门人弟子的想法,更不以门户之见要求千家驹。两人往来,胡适从不拿自己的政治思想强加于千家驹。相反,胡适还特别尊重这位晚辈。前文提到的《独立评论》,在当时颇有影响。撰稿人多为国内名流,像千家驹这样的年轻人,要是有幸在上面发文章,就好比攀上了高枝。但当胡适向千家驹约稿时,千家驹却因胡适在激进青年中的“声誉不好”,不愿署真名。对此,胡适毫不介意,千的来稿,不易一字,全文照登。
胡适的胸襟,令人感佩!
摘自《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