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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一版②)

(上接第一版②)巴格达平静了,马秋禾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军人的职责促使她立即建言:要改变我军基础测绘刀刻手描的生产模式,实现军事测绘的快速保障,就必须尽快展开摄影测量数字成图技术研究。

在军事测绘领域,从模拟测图、手工刻绘、数字编辑到数字摄影测量和信息加工,拉直每一个问号,都需要不断探索。摆在马秋禾面前的,是一片未曾耕犁的土地。为了从基础扎实构建系统,马秋禾遍访近千名测绘作业员,亲自体验每一道作业工序,写下了数十万字的笔记,完成了相关论文和应用系统的研究。

山脉、河流、道路、植被,一个个地图符号和图形用计算机的语言描述出来,马秋禾带领课题组把实验室搬到部队一线,对作业中无数重复出现的动作进行抽象、归纳,然后建模和设计。在科技攻关的过程中,马秋禾住过实验室,睡过办公桌,吃过闭门羹;为了使“象牙塔”中的科研成果走出实验室进而转变为生产力,马秋禾深入一线调研,几乎走遍全军各测绘大队,她全身心地投入到数字成图的技术研究,节假日几乎都和工作“签了合同”。

历经几番寒彻骨,赢得梅花扑鼻香——1996年,一幅某比例尺可直接印刷的数字分版胶片诞生,这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成果拉开了军队摄影测量数字化的序幕。1997年7月,经过不断完善的“Mapping Star 1.0”数字测图系统应用软件向全军推广。

从此,全军测绘部队告别了模拟仪器,把手中的刻刀换成了鼠标,走进了以计算机为标志的摄影测量数字化生产时代。

搞科研是会上瘾的

升级换代的不仅是技术,还有思维。初战告捷,马秋禾没有停步。她说:“战场上,要想多一分胜算,就必须打造属于自己的自主创新平台。”为了对系统进行新一轮升级改造,她奔波于各测绘部门。

在丈夫看来,马秋禾对测绘事业简直是一种“痴迷”:“她一旦有了想法,立即就要起来操作,哪管什么时间、地点。”为此,他和女儿常常调侃马秋禾:“大概发明家可能都这样,干工作比做什么都上瘾。”

生活中,马秋禾是个爱“忘事”的人。常常,她正做着饭,突然想到一个思路,于是立即跑到书房写下来,等想起来时饭已经糊了;正在洗衣服,忽然有工作来电,于是她的“电话粥”煲个没完,早把泡在洗衣机里的衣服忘到九霄云外了,等到找衣服时,才发现它还在洗衣机里躺着,已经泡了N天了。

“除了睡着了我不想,其他时间我脑子一刻也闲不下来。”马秋禾常说,搞科研也会上瘾,自有快乐在其中。

攻关路上,她遭遇过计算机死循环的挑战,遭遇过入库测试的“滑铁卢”,遭遇过专业领域同行的冷漠与讥讽……她却带领课题组坚持再坚持。正当“Mapping Star 1.0”眼看就要升级到新版本的节骨眼上,科研经费出现了严重不足,虽经校院领导多方努力,但仍然有较大的缺口。眼看项目就此搁浅,马秋禾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与爱人商量,瞒着单位领导,偷偷地卖掉爷爷给孙女买的房子,凑足了科研急需的经费30万元。

经历凤凰涅槃般的艰苦攻关,2002年,“Mapping Star 2.0数字测图系统”终于诞生了。这一拥有完全自主产权的软件在性能上高于国内外相关软件两倍以上,一经推广,便成了军事测绘生产领域的主打产品。2003年,该项成果获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2006年1月9日,马秋禾应邀出席了第四次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从党和国家领导人手中接过了国家发明二等奖的证书。

小小地图牵着赤子心

如果说当初选择军校是凭着一腔豪情,刻苦攻关是凭着一股决心和勇气,那么能够20年历经考验屡建奇功靠的就是意志和忠诚。

边界地区的测绘在国防事业中意义重大。马秋禾常说:“看似平常的一幅地图,却代表着领土主权。绘制一幅地图的岗位虽小,但作用很特殊,与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紧紧连在一起。”

1999年秋天,中越划分某边界联合测绘工程进入关键阶段。如何在边界地图上用中越两国文字表述,成为形成边界勘测成果的“瓶颈”。马秋禾主动请缨、组织专家联合攻关。

由于越文字库特殊,操作系统提供的字库调用方法无效。紧急查阅所有对字库描述的文献,没有结果;请教软件专家,没有一人熟悉该技术。马秋禾和课题组成员昼夜攻关。经过10多天的努力,她和战友们全面剖解越文字库,发现了其中隐含的规则,找到了规律。当精美的成果展示在在场的军地专家面前时,作业室一片欢呼。

2007年,马秋禾受命承担建立北京奥运某指挥控制常务工作平台的研制任务,10月22日,正当她奔波在京城大街小巷进行项目联试联调时,南京来电,父亲已经到了肺癌晚期。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马秋禾只能一边工作,一边不停地给家里打电话。直到联调结束,她赶回南京时,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跪在父亲的床前,她只能满面泪水一遍遍地呼唤:“爸爸,对不起,女儿来晚了……”

一个月后,马秋禾和课题组研发的系统,通过了专家鉴定。2008年8月25日,举世瞩目的北京奥运会完美谢幕。为了这一刻,马秋禾付出了很多、很多……

马秋禾出名之后,许多地方公司以高薪要职邀请她加盟,有的拿出巨资与她联合开发,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曾经有一个颇有实力的地方公司老总慕名找到马秋禾,想出高价购买她的一个核心构件。她十分坚决地拒绝说:“这是军产!你给多少钱我也不卖!”

必须连接战场的课堂

27年来,在马秋禾致力于军事测绘科研的同时,也始终没有放弃在三尺讲台上的耕耘。

“课堂如果无法连接战场,今天课堂上的学生也许沦为明天战场上的败将。”这是马秋禾经常讲的一句话。在教学中,她紧密联系世界军事科技发展的动向及军队信息化建设的实际修改教案,做到不拿出新教案,不试讲几遍,不让学员满意,决不走上讲台,力争把最新知识传授给学员,用最新的科研成果启迪学员。

“天上每天飞过的卫星,可以获得任意地区的影像,如何通过影像获取地理信息呢……”直到今天,已经毕业10年,现成为某测绘大队技术室主任的叶荣生回忆起马教授的讲课,还赞不绝口。马秋禾的课很受学员的欢迎,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在摄影测量数字成图领域是专家,更是因为她始终追求一个目标:“让每一个学员都听懂我的课。”

科研是提高教学质量的重要推进力。为培养出与部队信息化建设发展同步的急需人才,马秋禾充分利用自己科研项目多、成果丰富的优势,不断把最新成果引入课堂教学。毕业学员刘浩,马秋禾看到他一有空就往实验室跑,就专门给小刘开起了“小灶”:部队调研,带上他;有技术难题,放手让他攻关……很快,刘浩成为使用Mapping Star的高手。毕业后,刘浩分配到到某测绘大队,很快就崭露头角,荣立二等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今,马秋禾已经数不清带了多少学员,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今天已在军队信息化建设各个岗位上崭露头角、独当一面。

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作为女性,马秋禾承担着为人妻、为人女、为人母的多重角色,她常说:“工作是有规律的,生活也有规律可循,如果能够探索出家庭和谐的规律,并按此来生活,就能感受到生活的美满。”

她在出色完成教学科研任务的同时,工作、事业、家庭运筹得井井有条。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也会经常上街买菜,煎炒烹炸地做一桌子好菜,只是围裙多缝了几个口袋,随时都装着手机,边料理家务边接听来自一线部队用户的电话。她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和女儿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1998年夏天,正在外地进行项目攻关的马秋禾突然接到丈夫病重的消息。当她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医生告诉她,丈夫患的是皮肌炎,这种病是免疫系统疾病,死亡率高达3/4。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她处于两难境地。如何做到既能指导好课题组攻关,又能照顾好生病的丈夫呢?她擦干眼泪,不断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可怕的,爱人康复和课题推进,一个都不能少。”

从那以后,她白天奔跑于医院、课堂、实验室,晚上就睡在爱人病床旁地铺上。从没有学过医的她,拿起了医学专著,开始研究这种病例,与医学专家反复论证,从中遴选出一套最优方案,竟奇迹般地把丈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且还让丈夫重返工作岗位。

与此同时,马秋禾每天紧盯科研攻关进度,深夜坐在丈夫病床边用笔记本撰写技术文档,及时提出解决有关瓶颈问题方案,并通过手机掌控课题进程……由于治疗时大量使用激素,丈夫双侧股骨头坏死,她悉心照料丈夫生活起居,无论多忙,她都会帮丈夫穿袜子,送他下楼上班,每天煲一碗骨头汤端到丈夫面前……

生活中,马秋禾不仅仅对家人充满热爱,她对身边的人,都满怀真情:课题组成员肖蓉临产,从住院、孩子出生、到出院,马秋禾像亲姐姐一样一直陪伴;门卫李冬保记得马秋禾每年冬天都要送她几件御寒的衣物、棉被;修自行车的老人也忘不了马秋禾的资助……

面对赞誉和掌声,马秋禾平静如昔:“作为军校教员,我做了一名军人应该做的事;作为女性,我只是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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