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禁止？”

“为什么要禁止它？这是中国的老传统，一年就这么几天欢乐，还要禁止它？”

早上还不到十点，沂谦和她的先生就来敲我们的门了。怎么这么早啊？我们不是约好十一点才见面的吗？不过我还是非常高兴，昨天有劳沂谦，一切组织得有条不紊。她脱下厚棉袄，很自信地一迈腿就坐在沙发上，她的丈夫魏雪平则谦虚地坐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笑着。

“怎么样？昨天过得还不错吧？”她斜着脑袋不无骄傲地说。愚谦更是高兴了，一个劲地夸她。

十二点前后，我们来到了公公的家，是最晚到的一批客人。所有的亲戚，姐姐、哥哥、堂姐、堂弟，还有他们的爱人和孩子们都来了。

“我们给爸爸带了点小礼物。”愚谦对着大家说，并且把包装得很精致的一个礼盒送到了爸爸手里。

大家都用极为好奇的眼神看着老人打开了礼盒，当他看见里面那套法国的咖啡具和两包新鲜咖啡时，高兴地举起东西让大家看，并说：“我过去在巴黎读书时就是用这样的咖啡具煮咖啡的。”

“爸爸不是曾说在法国时常常喝咖啡，而且觉得味道很好吗？”

“是的，但是我现在几乎不喝咖啡了。”

“我喜欢喝咖啡。”堂哥慎谦说，

公公斜着瞥了他一眼，又把礼物小心地包好，放回盒子里。愚谦又拿出了其他礼物给继母，这是一条电热毯。

“真实用。”公公加重了语气说，继母也高兴地随声附和着。

愚谦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各种小礼物放到了桌子上，什么雪花膏啊，洗发剂啊，厨房用的开罐器啊，还有碎菜机..

“这太多了。”继母非常客气地说。

别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瞪着。

“每一家我们都带了些小礼物，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都得请我吃饭才能拿到。”愚谦开玩笑地说。

“没问题。”大家都高兴地笑起来，“我们大家都商量好了哪家什么时候请你去。”

那个昨天晚上给我们开门的姑娘进来了，端着很多杯子给我们送茶。

“这是我们的小李，她是来帮我们管理家务的。”

“很对不起，我们这里没那么多地方让大家坐。”沂谦抱歉地说，“我们的客厅实在太小了。”

她这句话立刻引起了有些人的白眼。

“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下呢？”堂弟达谦讽刺地说。

弟弟保尔也不知道从那里搞来那么多折叠椅，一个个拿出来。

“我们的住房条件实在太差了，你想看看我们的房子吗？”沂谦说。

“太愿意了。”我起身随着她离开了客厅。

“二十年以前我们搬进来时，这个房子显的还很宽敞，五间房，对于当时的北京人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现在我结了婚，还有两个孩子，保尔也结婚了，十个人挤在一套房子里，就显得太窄了。”

“十个人？”

“我们还有两个保姆。”

“你的两个孩子都睡在这个房间里？”

“不，大孩子睡客厅，你没看见那张床吗？白天就是我们的座椅。”

客厅里一个饭桌已经拉开了，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食。“我们现在吃饭吧。”黄范同志说着给大家分发了饭碗和筷子，“这么多人在一块，我们今天只能吃自助餐了。”

父亲看见桌上那么多菜很高兴，他说：“很对不起，今天没什么吃的。”边说边耸了耸肩膀。

典型的中国人，不是夸大其词就是缩小其词，我已经逐渐从愚谦的生活细节中对所谓的谦虚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黄范同志拼命地让大家吃菜，客人都客气地让着。

“来，你先来。”她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拖到桌子旁边。我不习惯这样让来让去，而且我肚子饿了，就开始夹起菜来。

“你们看，”慧善的丈夫伟东又拉起了他的大嗓门说，“还是大鼻子好，没有我们中国人那么复杂，让来让去干吗呀！”

盛完了菜，我正在考虑坐在哪儿时，忽然愚谦的父亲向我招招手说：“来，坐到我这边来。”

我很喜欢这个老人，尤其是他那么友善地接待了我，没有让我磕头，我很快坐到他旁边。

“你在哪儿学的中文？”父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