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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中的追忆

常天义

也许是人过中年后都喜欢怀旧的缘故,好多与雪相融的往事常会映出我的脑海。即便是以往的困惑和失落,每每记起,总会有几多感慨。从少年时代到军旅生涯,一路走来,雪域茫茫,历历在目……

时针拨回到文化大革命年代的1969年3月7日。清晨,军列在胶东半岛的济烟线上飞驰,窗外密集的雪花相送着一棵棵远去的白杨,这是我当兵离家的第二天了。

到军营上的第一堂课,是忆苦思甜。司务长用当时军粮中不多的白面粉,换回老乡的萝卜缨子和不知名的干菜叶,让炊事班用少量的豆杂面,不加调料,不加油盐蒸成菜窝窝食用,每餐如此,连续三天。

那年深冬的一天,我早晨醒来,饥肠辘辘,透过破碎的窗纸,看到院子里枣树枝头几只麻雀在纷飞的雪花中瑟瑟发抖,阵阵寒风不时吹动着这些小生灵的羽毛。我幼小的心多了丝丝寒意。我家头天晚上就已经揭不开锅了,我和大我几岁的姐姐哭着要买东西吃,爹从桌底下一个瓦罐里倒出来仅有的一小捧蒲草根面,捡去老鼠屎,在鏊上烙了一个小饼,分给了我姐俩。那时,家里就没有来钱的门路,哪有钱买吃的,点灯的煤油和食盐,还是等着从鸡窝里掏出来的鸡蛋换来的。

有一次,饿极了,趁着雪夜天黑,我偷偷地钻进了近邻生产队的牛棚,偷啃挂在屋梁头上的红萝卜缨蒂,结果被人发现,挨了骂,丢了人,还被爹狠狠地揍了一顿。那次我没有哭,但爹娘却在暗暗掉泪,如今想起,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那时间,盼的最多的就是来年的开春和秋天。我的家离黄河南岸不到一公里。春季,就可以跑到黄河湿地挖一些被当地称为“水红”的野菜。秋天,刨一些蒲草根,用水洗净晒干,在石磨上磨成面充饥。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的眼里,苦和能吃苦是天注定,和城里人不能比。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期盼有那么一天,进城当工人,永远不再挨饿。

那时乡下没有电,自做小煤油灯,带到课堂早读和晚自习,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中学。没有钱住校,只好每天来回跑十几公里路上学,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冬都是这样。

那时家里没有表,但我从没让家人操过心,凭着生物钟和看天上的北斗星的位置,上学很少迟到过。除了每年用家里六元钱交学杂费外,从中学毕业到走出家门,不曾向家里多要过一分钱。

1970年冬始,在神州大地上,上演了一场波澜壮阔的亿万军民大拉练、大练兵的场景。练“吃、住、走、打”为备战。重点检验部队冬季严寒条件下的生存能力、耐寒能力、适应能力、作战能力。也就是在这一年大雪飘落的季节,我们部队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野营拉练。我们是陆军。步兵行军,全靠两条腿。严冬拉练,由于单兵负荷重,路难行,汗水不易挥发,拉练第二天,我和不少战士的脚都磨起了水泡。战士们用针将泡穿透,然后把头发放置其中,让泡内的积液及时流出。这个办法,对行军当日休息的打泡者,不失是一个良方。但连续行军,脚掌上大泡套小泡,新泡套老泡,成了血板脚。行军每走一步,都庝得钻心。以后慢慢麻木了,也就不怎么疼了。那时,战士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平时多吃苦,战时少流血。平时怕吃苦,战时是逃兵。在当时谁若被收容,便会感到莫大的耻辱。

我们部队拉练所在的胶东大地,是战争年代有名的革命老区。部队走到哪里,老乡都会热情迎接子弟兵,让出最好的房屋,扒开草垛,让我们打铺盖。天不亮,房东甚至是六七十岁的老大娘,会抢在我们的前面起床,烧红了灶膛,为我们准备热水。离开时全村人扶老携幼到村头送行。在老百姓村里,打水、扫地,喊大爷、大娘是我们部队的优良传统。起床后先扫地,房东家的水缸总是挑得满满的。当时,虽然我年纪小,但是在连队里还算是个文化人。也就是从那时,我拿起了笔,在完成作训的间隙,撰写了多篇反映全民皆兵、军民鱼水情深的稿件,先后被军队和地方多家媒体采用。也就是在这个年初,我立了功,被破格提了干,续写了生命里长达二十年的当兵历史……

往事悠悠,雪花飘飘。难忘的记忆留在了那很远的地方,也一次次飘落在我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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