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旭的诗
腊月
之后,他们开始烧纸钱,蒸年糕。孩子的牙祭从厨房奔向四面八方。母亲的腰始终弯着,脸庞时明时暗
鸟儿和她透明的骨,在屋檐上,窗花上开肿了
十二年,隔着雾气,我们谁也看不见谁
从此,不食人间的烟火
还是腊月
祭祀的牛,杀与不杀。灯笼和旗子,搁在山头
北风一层一层地裹上夜行衣。丢开一只手
十八离家。腊月出生的人,有一圈长板凳,一个妈妈
汽笛和箱子,黎明前不上涨。街道沉稳,冰面
沉稳,说梦的人三天三夜不睡。似乎从未来过世上
无酒色,更无悲喜
人与乌鸦,各得其所
我们最怕它就那么黑着,不落下来,也不叫
带着腥气,和死亡的预言。风正紧世界惨白,一直
扯着纱布唱歌,车流涌向空腹的夜空。熄掉的灯拉下窗帘
摆来摆去的谜团:睡在天桥上的人,不知是否
脚趾温热。抬头,树枝光秃秃的
一点恐惧,忽儿不见了
花萼
这是下午三点,六月。泡桐树安静。有人在
寻找一些香气。那些蕊是蝴蝶的死期
人们采摘了花朵又离开了花朵
那是春天。灰尘和露水是惊慌的
正在失去水分。阳光穿透她
因为饥饿,她成为发苦的那部分
这是在北京。一个永远鲜亮的名字
正如她所遭遇到的。这真迷人
可是,她永不能燃烧。内心经过黑暗
在很深的晚上。她青着,并借此驱赶野兽
高速公路上
我试图描述一下,高速公路上的土豆
这些土豆是被车轮驱赶着,匀加速的圆实
它们清楚车身海蓝色的重量。摩擦碰撞的泥土
落下。其中的一个,可能被甩出脱离了群体
雾起的时候,是因为迎来了一条江,或者
仅仅一条支流。紧缩的根状茎果实挣扎,并借机翻身
此时,新安堡里的土豆。绝尘而去
担负着许多相似的命运。它们永不能被太阳照耀
一群土豆要去汇合另一群土豆。麻袋上缝着一个女人
潦草的一生。日夜兼程。霜降已经,不声不响地逼近
桃花
从惊蛰起,喘息着,试图洗出清白的身世
心事再往东搁一搁,嫁与不嫁
无数人被她的媚眼放倒
第六个晚上阴影变得可疑,暴雪和灰的
包装物。街道压着轻的骨头
村庄暗横的河流,良民的贞操之水
爬在祖国腹部挖煤的人,拉出她的壳
重叠着压迫着厮杀
喊吧,喧闹吧
那么多苦难,那么多
柔软的舌头
李晓旭,女,曾用笔名竹露滴清响。现居长春。作品见《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绿风诗刊》《黄河文学》《北方文学》《青海湖》加拿大《北美枫》美国《常青藤》美国《新大陆》等刊物。入选《2005中国网络诗歌年鉴》《2006中国最佳诗歌》《2007中国最佳诗歌》《2007诗生活年选》《中国先锋诗人作品选萃》《中国网络诗歌前沿佳作评赏》《21世纪女性诗歌大展》《2005~2008当代汉诗观止》等年度选本。出有诗集《指尖到心尖的距离》,著作《圣经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