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婉君对药贩子连声说:“谢谢,太谢谢你了。”
“你不用谢,我是拿人家的钱,帮人家办事。你不知道下关警察所吧?我带你去。”
余婉君跟着药贩子急急忙忙来到下关警察所。不多时,王亚樵的电话就打来了。
“九哥,你在哪里呀,让我找得好苦哟!”余婉君泪流满面。
王亚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九哥,你是不是又有了新人,嫌我在身边不便?要是这样,我就只好走了。”
“不要这样,听我说,再等两天,待我安排好,就去接你。”
“不,我一天也不能等,一天不想等。为了你,我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凌辱,到头来竟会这样。你真这么无情,我就回香港去做妓女了,反正这身子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了……”
“不要再说了!听着,今天晚上九点,我到你那里去。”
得到王亚樵将来会面的喜讯,余婉君心花怒放。她原想瞒着陈纵横,先同九哥幽会一晚再说。陈纵横毕竟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人员,一见余婉君一脸喜气,连日愁云尽扫,便知她必是与王亚樵联系上了无疑。
“婉君,”陈纵横佯装叹息说,“我们老是这样,也不是事情,我不如去南京求求戴老板,把王亚樵的委任状交给他,让他对王来个全国通缉,格杀勿论算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怕,要是王亚樵一出现,你跟他飞了,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掉了脑袋?”
“你放心吧。”余婉君戳了一下陈纵横的脑袋,“我已经和九哥联系上了。你们不是要请九哥去当军事委员吗?那么你们今天先不要打扰,我们几年没见了,先说一晚上话。”
“今晚他就来?”
“他说九点来。”
“正事要紧,今晚你先到西林办事处住,我们出面接待过王亚樵,我就去找你。我想,你不至于这么几个小时也忍受不了吧!”
余婉君傻了。她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无论她痛骂也好,哀求也好,陈纵横都是那么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等她闹累了,陈纵横一挥手:“带走!”
两个特务架起余婉君,塞进一条麻袋,放到汽车上,带走了。
1936年10月20日晚上,王亚樵在李任仁家吃过饭,对赵士发等人说:“你们回去报告亚瑛,我留在这里打牌了,明天早晨回家。”
赵士发说:“九爷以前打牌,我不是一直跟着吗?”
王亚樵说:“我跟李先生是至交,他家保镖警卫森严,你们一个个荷枪实弹在这里,不是我信不过朋友吗?”
“那也至少要留下两个人,万一有事,也好应付。”
王亚樵火了,嚷道:“一个也不要,我连这一点消遣的自由都没有吗?现在,我还没有废掉,你们就只听她(指王亚瑛)一个人的,这样下去,我王九光还不成了光绪皇帝?都给我走,再啰唆,我要掌嘴了!”
赵士发无奈,只好领人先走了。
可叹盖世英雄王亚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生谨慎,此时大意了。他若是派个人先他前往打探一下,或是让人接余婉君至别处幽会,这部英雄史就该重写了,但王亚樵义无反顾地赴约了。
当晚8点半,王亚樵借着一股酒劲,身掖双枪和匕首,满面春风地找到了余婉君暂住的水轻东街八号旅馆,在楼下的登记处查了一下“余婉君”的房号,王亚樵认了一下,是余婉君的字体,便放心地上了楼。
像往常一样,王亚樵推门而入,口里喊道:“婉君,你怎么不开灯。”
刚进入房间,王亚樵立即感觉到周围一阵异动,情知不妙,刚想抽身退步,但却晚了半步,埋伏在房内外的王鲁、岑家焯、谷玉林、李修凯七八名凶悍无比的特务,在几束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砰砰砰!乱枪齐发。
王亚樵毕竟是一代枭雄,武艺精湛,轻功卓绝,且久经险境,临危应变能力,无人能及。早在他感觉到周围有异动的瞬间,身躯微一晃动,看似抽身撤步,岂知他不退反进,向空中纵起。随即在半空中把手枪掏出,向四周甩手就是几枪,落地后即伏地而卧,又啪啪地举枪还击。接着,他又是一个鱼跃跳起,甩出没有子弹的空枪,亮出匕首与周围的特务展开近身肉搏。
但是,戴笠亲自挑的这一批特务也都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凶猛强悍之徒。王亚樵虽是内功非凡,怎奈寡不敌众,最后终于被打倒在地,力竭而亡。身中五枪,被刺三刀。
特务们打死了王亚樵,唯恐戴老板不相信,就用刀将王亚樵的脸皮剥下,以便戴笠查验。
这一年,王亚樵49岁。
11月初,戴笠以军委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的名义发电报给白崇禧,感谢在10月初他在南宁对戴的盛情接待和对国民政府制裁巨奸大逆王亚樵的大力相助。同时,转达蒋中正委员长对李宗仁、白崇禧等桂系首领的问候。此时,王亚樵在梧州的坟上,已长出了几颗草芽。(完) 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