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说她爱人老叶是一位没有文化的粗人。她一句“唉，这辈子就只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让人不置可否。俩人是外地人，想当年缘于叶家拿不出钱，他就携徐姐私奔了出来。近20年里，足迹烙遍了东南西北中。仅仅凭借着出卖劳动力，他们自然是也没攒够徐家当地娶亲的标准资金。难得听见老叶发一次脾气，倒是徐姐曾冒了这么一句：“要是我不要他了的话，我俩还真不用去办理离婚手续什么的。”当然她是笑眯眯地在说。一旁的老叶急急补了一句：“你还真别这么子讲，如今我赚的这些钱除了娶不起你外，足够找上一位身边的小妹你信不信？”这下子可是了得，徐姐如糍粑黏了上去，直到老叶求饶她才“咯咯咯”地喘气不止。

前一段时间，我常赶稿至凌晨4时多。这时，老叶和徐姐正是起床的时间。为了不影响左邻右舍休息，俩人蹑手蹑脚地蹬着一辆人力三轮货车，要行一个来小时的路程去城郊乡镇一带进些新鲜蔬菜贩到市区里卖，每天赚上十几二十来元钱，除了房租、水电、生活支出外，月存上二三百元钱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是比做临工收入少，可毕竟体力不如从前，年岁不饶人呀！

从城区的这一截路，总会是老叶主动充当主力队员，从未让她染脚一次。他卖命地蹬车，对徐姐说是男人体力好，蹬得快，这样好赶早能进些更新鲜的蔬菜卖个好价。其实也只有徐姐对此心知肚明，要不也不会出了城后，他偶尔会让她蹬上一会儿的。而且返回的时候也大多如此，只要进城的那截路她休想出一点体力。

一般而言，卖完菜大多10点多钟了，这时俩人会回到屋里煮上两碗面囫囵吞下，然后睡上一阵就去街上溜达几圈。其目的一方面是了解一下几个菜市场的行情，再一方面能够买上些散市的便宜菜权当晚餐，这的确是挺有意思的事。依他们的思维是“上午为了生活赚钱，下午是赚钱为了生活”。两口子一天就吃两顿饭，大概每天生活费也不会超过5元钱吧。

那天中午，我在上班必经的路口见着他俩。过人行道时，老叶牵着徐姐走在有对方车驶来的一向，徐姐是走在被红灯挡住一排车的这一边。记得我有一次无意问及原委，老叶“嘿嘿”两声没了动静，还是徐姐快言快语：“他一直都认为我脑壳笨、反应能力差，说在城里车子多，还说现在的司机撞了人说出些钱就了事。就这样，只要我跟着他一块儿出门，他老是走更容易被车撞的位置。”

其实，把最危险的位置留给自己，我也在书上看见过大同小异的文章，不过，还真没想到会能眼见为实，特别是能发生在一个“没有文化的粗人”身上。通过这么一件事，我几天都在工作的写字间的窗前发呆，望着楼下许许多多过红绿灯那不同年龄层次的情侣们，无论他们如何地亲昵状，我似乎都能很自信地判断出谁爱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