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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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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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与文化名人
向往“善终”
葡萄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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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刘太太的文化不高,看不懂女儿衣服上那些洋文。在她眼里,洋文就和女儿的男同学一样,动机不良。尽管刘先生就是靠着跟洋人做生意发的大财,可是刘太太宁可男人少发点财,能在家里多露露面。十几年来,刘先生每年在家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

不过除了刘太太,还真有人星期天一大早也不闲着。刘太太刚打开电视机,手机上来了短信:“针眼相机,窃听器,专业调查服务:跟踪、银行账号、第三者,请接洽张小姐,159××××××××。”

刘太太正打算把短信删了,家里座机又响了。刘太太皱着眉去接电话。

电话里是个细声细气的陌生女人,开口就讲洋文,叽里咕噜的。刘太太的好心情少了一半:“什么啊!听不懂!打错了!”

刘太太正打算要挂断电话,对方却突然改口,大着舌头说起了中国话:“你好,我是香港宝成保险公司的赵小姐,请问刘太太在不在?”

“我就是。”

“噢?你也姓刘吗?”

“什么?我不姓刘,我姓崔。”

“噢,那刘太太在吗?”

“我就是刘太太!我不姓刘,可我先生姓刘。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你先生也姓刘?这么巧哦,对不起,可我找的是刘太太,Ms. Maria Lau。”

“什么马尾巴老?”刘太太一头雾水。

“是啊,Maria Lau,就是刘满德先生的太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我有事找她!”

“废话!我就是刘太太?你是不是有毛病?”

“刘太太,真的抱歉,是这样,刘满德先生上个月为您购买了一笔人寿保险。作为答谢,我们公司将赠送一份礼物给您。刘先生在登记单上填写的是英国伦敦的地址,留的电话却是北京的。我们想通过电话确认一下邮寄地址,好把礼物寄给您!”

“英国的地址?什么地址?”

“No. 1397 Hyde Park Road, London……”

“得得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刘太太打断对方,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你刚才说刘满德说他太太叫什么?”

“Maria Lau,”香港小姐也疑惑起来,“您确定您是刘太太吗?因为刘先生有拿他太太的照片给我看喔,是个英国人呢!”

“什么?他给你看他太太的照片?他给你看他太太的照片干什么?你不是卖保险的吗?”

“因为我是在酒会上认识刘先生的,刘先生当时正和几个朋友喝酒,他的朋友都说他太太很漂亮,让他把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刘先生就把他手提电话上的照片给我们看,哇,很漂亮的洋太太呢!我就向他推荐我们的圣诞情侣家人保险产品……”

刘太太心中“咯噔”一声。

老公在外面有情人,这她不猜也知道,不过情人居然是个洋人,而且还公开称做是刘太太,在伦敦还有地址,还给她买保险当做圣诞礼物…… 疑惑立时转化成愤怒。刘太太敦实的身体,好像蓄势待发的航天飞机:“他给那婊子买了多少钱的保险!?”

“这个……您真的也是刘太太吗?”对方似乎突然醒悟,慌忙道,“真的sorry啊,我想也许是刘先生当时有一点醉了,他也许是在开玩笑!Sorry啊刘太太,您千万不要多想,刘先生一定是醉了,不然不会把电话……不不不!是把地址都填错了!没关系,我们想办法直接联系刘先生好了,Sorry啊!打扰您了对不起!”

对方不由分说地把电话挂了。

刘太太狠狠把电话听筒摔到桌子上。她只觉两眼发黑,一颗心咚咚地要往脑袋里跳。她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很想再找些东西来摔。刘太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手机,正要往外扔,手机却一下子亮了起来,屏幕上是那个要删没删的短信:“针眼相机,窃听器,专业调查服务:跟踪、银行账号、第三者,请接洽张小姐,159××××××××。”

刘太太不假思索,立刻拨通了短信里的号码。

请君入瓮

刘太太拨通了短信里的号码。

“你好?”对方是女的,操着地道的北京口音。

“能查第三者吗?我怀疑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刘太太直截了当。

“当然,这是我们最拿手的。”

“在香港、英国也能查?”

“您是说第三者在香港和英国?”

“我老公在香港!那女的在英国!”

“那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女的长什么样,我老公一年见她多少次面,给她多少钱!”

刘太太越说越气。

1

张学良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表嫂。

表嫂大张学良十岁,姓林,叫了一个挺不好记的名字。多年后,张学良认识了林徽因,才想起表嫂好像也叫林什么因。

张学良与表嫂的情分缘自一把香蕉。那时候的奉天,没有几个人见过香蕉。赵尔巽担任总督时,家人在垃圾桶里扔了一堆香蕉皮,引得好事之徒像狗发现了骨头一样纷至沓来。有善于钻研者把那皮拎出来,条条缕缕地一对,狠狠地想了想。最后,一拍青光光的脑瓜皮,这东西原来也像茄子似的,地里长的啊!

香蕉进张家时,是用描金的漆盘装着,上边盖了一块豆绿色的丝绒。张作霖也没见过香蕉,只觉得这东西如果不是太大、太粗壮,倒是很像东北的青豆角。张作霖拿起香蕉闻了闻,这是什么东西?吃的吗?表嫂的神情很恭谨,话却说得很悬,这可是个稀罕物,只有南方人才有得吃,听说要百八十年才能长这么大呢。张作霖一听,来了兴趣,拿起香蕉,颠来倒去地看了看,妈拉巴子的,百八十年才长这么大,赶上长白山上的老山参了,这东西挺金贵吧?表嫂的语气轻描淡写,算不上金贵,只是万里迢迢的,得来不易。这是我们家先生特意搞来孝敬大帅的。其时,张作霖只是陆军二十七师的中将师长,远没有大帅的分量。但人们喜欢这么叫,张作霖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张作霖把香蕉放回漆盘,一摆手,来人,给孩子们拿去。

表嫂说,大帅不尝尝?很好吃的呢。

张作霖摇摇头,我这个人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缘分,吃苹果倒牙,吃梨上火,吃柿子连屎都拉不出来。

表嫂莞尔一笑,大帅说话总是这么幽默。

香蕉就这样到了张学良手里。掀开漆盘上的丝绒时,张学良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拿起丝绒闻了闻,确认香味来自这一方薄如蝉翼的丝料。便问,这是谁送来的?下人回答,是大表嫂。张学良想起来了,这个大表嫂来过几次,家里的几个妈妈都不待见她。戴妈妈(张作霖三姨太戴宪玉)说她长了一副狐媚子样,许妈妈(张作霖四姨太许澍旸)说她生就一双勾魂的眼睛,唐僧见了她都会坏了修行。张学良不懂狐媚子是什么意思,勾魂倒是明白几分。天齐庙庙会上,他见过一个道士表演勾魂大法,那双恶鹰似的眼睛看着谁,谁的脑袋里就嗡嗡叫,不由自主地随着他那把悠来悠去的蝇甩子左右摆动。张学良第一次见大表嫂就有这种感觉,脑袋里也嗡嗡嘤嘤地叫了一阵,不同的是,大表嫂的眼睛不像恶鹰,看着清水汪汪的,一动就似在笑。

香蕉只有五个,大姐张冠英给张学良和妹妹怀英、怀曈、弟弟学铭、学曾一人分了一个,说,你们吃吧,我这两天牙疼,啥也吃不下。张学良把自己分得的香蕉给了张冠英,姐,你吃吧,一有好吃的你就牙疼,这回能不能不疼?我估摸这东西能挺好吃。说着,顺手把那块散发着暗香的豆绿色丝绒揣进口袋里,动作很随意,像是揣起自己的一个什么物件。

张学铭接过香蕉就咬了一口,咬的是香蕉根部,最不堪吃的部分。张学铭只嚼了一下,就把香蕉吐出来,龇牙咧嘴,这什么啊?这么难吃!张学良接过香蕉看了看,用舌头舔舔,不禁也皱皱眉,大概这东西不能生吃,大表嫂走没走?我去问问她。张冠英扯着张学良的后衣襟把他拉回来,待着吧,你也不怕人家笑话,我琢磨着,这东西应该像土豆地瓜似的,烧着能好吃,灶上还有火,怀英,你给弟妹们烧去。

许是从小生活在枪林弹雨中的缘故,张家这个大女儿爱骑马,爱摆弄枪,凡一应女红,概不理会。而二女儿张怀英却恰恰相反,天生贤妻良母的坯子,缝衣做被,绣花纳鞋,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家中有些烧火上灶的活儿,赶上厨师不在,都是由张怀英来做。张家那时养不起太多的下人,厨师用的是钟点工,一天只做一顿饭,晚饭。

张家当时住在南下洼子(今大帅府西),紧挨着城墙,过去是清道台荣厚的公馆。所谓公馆,其实只有五间正房、五间厢房、两间门房。厨房就设在厢房的第一间,一个灶台一口大锅,灶台旁有一个风箱。张学良跟妈妈住在新民县杏核店胡同时,家里也有一个风箱。张学良曾半夜起来把风箱拆开过,发现里边空空如也,竟然只有一块木板,四周粘了一些五颜六色的鸡毛。自张学良拆过,风箱就不好使了,拉起来像是得了哮喘病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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