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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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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Steve依旧精致无瑕,也依旧面无表情。

“最近这两周,你的有效工时偏低了。还有两次,在上班时间无故缺勤。”

“我的报告,你看过了么?”

“我在谈考勤的问题。”

“我的报告,符合要求么?”

燕子的目光平静而柔和。Steve眯起眼:“你的报告,我正在看。”

“那等你看完了,我再进来。”燕子转身。

“Yan!”

燕子停住脚步。

“从明年一月一日起,你就是高级调查师了。你的月薪是一万五千元。”

燕子转回身来:“Dinner算是按要求完成了?”

Steve看着燕子,不置可否。

“那老方呢?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

“我自有安排。”

燕子点点头。

“Yan!”

Steve沉吟了片刻:“谢谢你的努力工作,我真的很感激。”

燕子快步走出办公室。她想起另一张笑脸。它不如Steve的精致,是另一种粗犷的英俊。在破旧的二手车里,他曾微笑着在她耳边说:“我叫高翔……”

第二天中午,GRE在香港的电脑法证技术员,把电脑硬盘分析结果发进Tina的电子邮箱。

“晚餐”虽由燕子负责,她却只是初级调查师。Tina是中级调查师,和电脑发证团队的联络由Tina负责。这是GRE的规矩。

“哇!”

Tina欢呼一声,跳起来抱住燕子的胳膊:“证据!证据都找到了!刘满德就是大洋控股100%的股东!公司注册资料居然都存在他电脑里!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呢!金盛控股的注册资料也有!刘满德也是金盛控股的股东!嘿嘿!居然连紫薇和长佳的注册资料也都找到了!看来三家BVI的注册都是刘满德办的!你的判断完全正确!张红就是紫薇控股100% 的股东!叶永福是长佳100%的股东!完美啊!这下子所有的证据都找到啦!”

“把结果发给我。”

燕子猛回头。Steve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燕子问:“要不要把这些结果加进报告里?”

Steve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加。”

“那这项目算是完成了?”

Steve没回答。他转身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Tina吐吐舌头:“这家伙可真抠门儿!满意了也不能给人个笑脸儿!他肯定正琢磨要给你啥新项目呢!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项目经理了!呵呵!”

“如果真算是完成了,我也快该辞职了。”

燕子低头一笑。

“辞职?”

Tina双目圆睁。

手机响了。号码是芝加哥长途,想曹操曹操就到。燕子跑进“匿名电话间”。

“你好,我能和谭太太讲话么?”

地道的美式英语,中西部口音。居然不是老谭。

“我就是,我能帮您什么?”

“你好。我是谭先生的律师。谭先生委托我给您打这个电话。”

“他的律师?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他新近才委托的我。谭夫人,我给您打电话,是为了通知您,我已经给您订好了明天上午十点从北京飞往芝加哥的UA850次航班。我订的是电子客票,您只需携带您的护照就可以了。”

“可……明天是不是太急了?我需要些时间收拾东西。”

“谭夫人,那就请您现在立刻开始收拾吧!因为我和谭先生都希望你能马上回来。”对方并无通融的余地。

“对不起。我明天走不了。机票能不能推迟几天?”

燕子有点恼火。凭什么命令她?

“谭夫人,这恐怕不行。一个月以前,谭先生已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文件也早已递交到法庭了。法庭在等着您的回复,下周一是最后期限,所以您需要明天就动身返回芝加哥,这样才来得及去法庭做陈述。当然您明天也可以不上飞机,那样的话,法庭将认为您自动放弃陈述的机会。而那也就意味着,您已无条件接受离婚。那样的话,您的先生对您也就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了。”

燕子有点发懵。难道听错了?

过河拆桥

燕子向steve提出辞职。

Steve没问为什么,他只凝神看着燕子。燕子避开他的目光。

“今晚下班我就把一切收拾好。”

“可以重新考虑吗?”

燕子轻轻摇摇头:“对不起。”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不必等到下班。”

“谢谢。”

4

张学良印象中的母亲可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母亲青春韶秀,脸上总是笑意盈盈,性情像一只没有脾气的老花猫。那时候,张学良最喜欢躺靠在妈妈怀里,听妈妈唱“风儿静,月儿明,树叶遮窗棂”。听着听着,他就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随之,七仙女、蟠桃会、白面馍馍、四喜丸子就接二连三地进入梦里,吃得他连咬了舌头都不觉疼。妈妈的变化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张学良说不清楚。反正感觉妈妈好像突然间就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变得不讲道理。笑容少了,歌也不唱了,动不动就抡起巴掌,得着脑袋打脑袋,得着屁股打屁股,一边打一边说,跟你那死爹一个熊样!于是,张学良模模糊糊地懂了,妈妈的变化好像跟爸爸有关,跟爸爸总也不回家有关。

张学良七八岁的时候,赵春桂提起张作霖,还总是带有一种谅解。总是说,你爸在吉林剿匪,隔山跨水的,回来一趟不容易。咱也别太指望他,他能隔个仨月俩月地捎钱回来,就是说他心里还有咱娘们,还没忘了咱们。可自打张作霖进了奉天后,赵春桂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有一次,张学良听见妈妈跟姥姥抱怨,妈你说,奉天离新民,也就一胯子远的路,赶上好晴天,站在奉天城楼上,不用望远镜都看得见新民的土城墙。可他还是不回来。妈,他是不是看我老了,不想要我啦?张学良记得,妈说着说着就哭了。

这话说过不久,赵春桂就病倒了。汤儿药的喝了几个月,眼见着人越来越瘦,气也越喘越粗,最后,连炕都下不来了。张冠英哭着对张学良说,弟,妈不行了,你赶紧进城去找爸,让爸来见妈最后一面。张学良看看躺在炕上的妈妈,赵春桂点点头,眼中又有了泪水。张学良马上换了衣服,匆匆进城。

在此之前,张学良只去过一次奉天。是妈妈让他去的,说是家里快断顿了,让他找爸要钱。他随着一辆拉粪的马车进的城,初冬的早晨,寒凝大地,张学良的脸冻得像个青萝卜,狗皮帽子的帽耳上全是白花花的清霜。那粪车污秽不堪,虽说天冷,逛荡不出汤水,张学良还是弄了一身大粪味。按照妈妈的讲述,张学良找到了张作霖的住处。门口两个高大的卫兵,挺着两把上了刺刀的长枪,往里看,还有机枪对着门口。张学良把袖着的两手拿出来,挺挺胸,径直向门里走去。卫兵把刺刀一横,拦住张学良的去路,站住!干什么的?像听到一声炸雷,张学良吓了一跳,怯声说,我找我爸。卫兵歪着嘴笑了,你看我像不像你爸?张学良生气了,我真是找我爸,我爸叫张作霖。两个卫兵互相看了看,一齐大笑,一个说,这是第几个认爹的了?另一个说,滚!小叫花子!说着,刺刀冲着张学良的脑袋就刺过来,把张学良的狗皮帽子挑出有一丈多远。张学良哭着回了新民,一路上把张作霖骂了有几十遍。

有了那次的教训,张学良离家前,把最好的衣服穿上,还带了一块银元,准备关键时候使用。妈妈总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给你爸看门的都是小鬼。

张作霖此时已租下荣厚的公馆,社会形势也不像刚入奉天时那么紧张。门口的卫兵只有一个,盒子枪装在枪套里,在屁股后边颠了颠地悠晃着。张学良此次没费什么周折就见到了张作霖,张作霖正在房间里大发脾气,杯子碟子的碎片撒了一地。汤玉麟几个人低眉顺目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张学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爸”,张作霖猛地回过身,一指门外,滚!都给我滚!张学良吓得心里一激灵,鼓了鼓勇气,说,爸,妈病了,病得不行了,你去看看她吧。张作霖扫了张学良一眼,皱了皱眉头,又来烦我!你们能不能不来烦我!啊?去吧,家去吧。

张学良哭着离开了张作霖,那一刻,他恨死了张作霖,如果手里有枪,他会毫不犹豫地给这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一枪。

张学良走后,张作霖突觉有些闹心,他让人喊来包瞎子。包瞎子名包秀峰,是张作霖的军师,也是他的算命先生。遇有什么把不准的事,他都让包瞎子先给算算。包瞎子知道张学良来过,他猜想,如果不是赵春桂病危,张学良不会急急地跑来省城。包瞎子翻了翻白眼,很专业地掐算一番,说,大帅,卦相不吉,嫂夫人怕是不久于人世矣。听了这话,张作霖吓了一跳,不能吧,她才三十八岁,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哪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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