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林

在乡下时，小胖从没想过要变成一只鸟。那时的小胖觉得自己比鸟还自由。小胖一天从早到晚在外面疯玩，爬树掏鸟蛋、在溪沟里摸鱼虾：要不在树林里“打仗”、在稻草垛里“抓特务”。那时小胖每天不玩到天黑不回家。

但小胖六岁时，进省城了。小胖的父亲在省城搞装潢。后来赚了点钱，便在省城买了房。小胖父亲听母亲说她管不了小胖，说小胖再待在乡下，会误了小胖一辈子。父亲便把小胖接到省城来了。

小胖去省城时，村里许多小孩送他，他们看小胖的眼里满是羡慕。那时的小胖心里很得意。但进城后的小胖，只高兴了几天，那几天小胖的父亲和母亲领他去动物园看老虎、狮子，去海洋公园看鲨鱼、乌龟。但小胖的父母不可能天天陪小胖玩，他们要工作。父母便把小胖锁在屋里。小胖想出去玩，父亲说：“外面有很多坏人，他们会把你抱走，要你做他们的儿子。另外，外面的车子极多，要车子撞了你怎么办？”

小胖便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从那间房走到这间房，要不坐在阳台上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来来往往的车。小胖也不太爱说话。

母亲说：“小胖是不是被我们关傻了？”

“有什么办法？好在幼儿园马上开学了，他上了幼儿园，有那么多小孩玩，心情自然会好起来。”

小胖上了学，心情更不好，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看不起他。小胖不会说普通话，只会说家乡话，但没有人听得懂小胖的家乡话。小胖身上还保留许多陋习，如有鼻涕，不拿纸巾拭，拿手背拭。小胖还爱对小朋友动拳脚，幼儿园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小胖的对手。小朋友对小胖又恨又怕，都离小胖远远的，都不同小胖玩。

老师也不喜欢小胖，小胖老爱闯祸，今天是这个挨小胖打的小朋友的父亲来告状，明天是哪个挨小胖打的小朋友的母亲来告状，老师只有一个劲地赔不是。老师的笑脸给了那些挨小胖打的小朋友的父母，对小胖的父母自然没笑脸了，而是绷着脸，脸上的寒气能让夏天的水结冰。老师诉说了小胖无数条罪状后，劝小胖去别的幼儿园。

父母自然对小胖没好脸色，对小胖不是打就是骂。

幼儿园的老师还教拼音，还教三位数字内的加减法。数学小胖还能对付，但对那些bpmf，怎么也读不准，老师让小胖念诗，小胖念出的音让小朋友笑个不停，都骂小胖笨蛋。

小胖不想上学了，想回乡下。

父母自然不同意。

这天上午，小胖又闯祸了。一个小朋友骂小胖白痴时，小胖把那个小朋友的脸抓破皮了。那小朋友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头，小胖的父亲正想从他手上接新办公楼装修的活，两人已谈妥了，只等签合同。只因小胖打了他儿子，他不同小胖的父亲签合同了。小胖的父亲一下损失二三十万，心里自然有气，对着小胖狠狠就是一巴掌，血从小胖的鼻子里涌了出来。

小胖说：“他先骂我，骂我白痴。”

“你不是白痴是啥？”

小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白、痴！”

下午，小胖没去幼儿园。父母把门反锁后，又出去了。小胖坐在阳台上，流了好久的泪。后来有一只鸟从小胖的头顶上掠过，并“啾啾”地快乐地叫了两声。小胖想，要自己是只鸟那该多好啊！那自己就不要念那些永远也念不清的波泼摸佛，也不要挨老师的白眼、小朋友们的骂，也不要挨父亲的打。小胖极怀念以前在乡下自由自在的日子。小胖做了许多梦，小胖长了翅膀，变成鸟，飞到乡下奶奶家去了。想着，小胖便翻衣柜，小胖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对白色翅膀。这白色翅膀是小胖母亲小学时演天使穿的。小胖极高兴地把翅膀穿在身上，小胖知道他只要往外一跳，就像鸟一样飞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