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乔普 文 宋 晔 图

在中牟老县城中心，占地100亩的中牟县烈士陵园静静地坐落在繁闹的街道旁。在这个开放式的园林里，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市民从一座座纪念堂前踱过，在苍松翠柏掩映下的水泥路上漫步。

陵园南侧，贯穿南北中轴线的甬道两侧，整齐地排列着45名先烈的陵墓。其中的34位，汉白玉雕刻的墓碑上却都只有一个简单的编号；他们，都牺牲在同一个战场上……

白沙阻击战打响

63年前，家住九龙镇八里湾村的李松元只有10岁，那年夏天，解放军七十七团把指挥所设在了他家的两层小楼里，解放战争中文明全国的白沙阻击战就在他家门口开始了。

1948年6月，辽沈战役正在进行，淮海战役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当时的河南省会开封城内存有大量的粮食、弹药、武器装备等军用物资，我中原野战军决定攻克开封，夺取军用物资补充军队，遂派遣第三纵队和第八纵队作为主攻部队围攻开封。同时，又派出第九纵队第二十六旅开赴中牟县西冉庄、韩庄、古城和蒋冲一带，利用老庙岗、塔岗高地，阻击盘踞在郑州的国民党孙元良四十七师东援。

战前，我二十六旅奉命进驻蒋冲，率先占领老庙岗、塔岗高地。战士们连夜修筑工事、开挖战壕，以七十八团担任正面阻击。

“蒋冲附近都是沙土地，构筑工事非常困难。”李松元老人回忆说，“老百姓纷纷摘下门板，拿来铁锹、镢头修工事，用筐装沙修战壕，就连西寨门前的几棵大榆树也被锯倒横挡在路口，阻挡坦克。”

6月21日拂晓，工事顺利修筑完毕。

当日上午，在师长孙元良的指挥下，国民党四十七师共约九个兵团、两万余人的兵力，在坦克、飞机、大炮的配合下，沿郑汴路（当时为土路）向东进犯。9时，敌军两个团占领大雍庄、小雍庄、石王等村，拼命向我军老庙岗阵地冲击，妄图夺路而去。蒋冲西老庙岗、塔岗成为两军争夺的焦点。

三个小时里，敌军连续几次冲锋，均被我军英勇击退。

12时，敌军动用坦克、飞机、大炮再次向我七十八团阵地发起进攻。我军诱敌深入，在蒋冲西设置障碍，用大榆树堵死西门，等坦克靠近时将其炸掉；老庙岗、塔岗阵地上，我军的火炮和高射炮则迫使敌机不能俯冲。敌军的企图再次破灭。

16时，我七十八团吹响了反攻的号声。老庙岗、塔岗等高地的战士跳出战壕，冲向敌军阵地；范庄、张坡、八里湾一带的我七十六团、七十七团由南向北迅速出击，配合七十八团歼灭敌人。

一小时后，敌军丢下辎重和700多具尸体向西溃退。

——这就是我人民解放军军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白沙阻击战，因战场以蒋冲一代为重点，又称蒋冲阻击战。

寻访当年战场

58岁的何其良老人从小就听着父亲讲述的蒋冲阻击战的故事长大。“父亲当时曾给解放军带路，我小时候还经常跑到塔岗上扒弹壳。”

从白沙镇政府退休后，老人开始专心记录这段故事，2009年9月，老人专门将当时的塔岗拍摄下来，把照片送到了县委党史办。

在我们的邀请下，老人决定带我们去寻找照片里的战场。

从镇政府驱车，南行不久，老人招呼车子停在了一个小村子里。

“东边是古城村，西边是韩庄，这里原来是两村交界的地方，还没啥人烟。”在一栋20米见方的大院东边，老人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看手中的照片，又抬手仔细辨认着周围的建筑。“应该就是这里了，这个房子应该是新盖的。”

北行，绕过大院，老人连连向我们挥手：“就是这里了。”

就在大院西边，一座五六米高的土堆从南向北延伸二三十米，消失在另一个农家小院前。

“你看，这些都是机枪眼儿，这儿还有原来装粮食的箩筐，老百姓都送给解放军装沙土修工事了。”老人兴奋地登上土堆，用手扒开一个个模糊的小土坑。

60余年风雨沧桑，现在韩庄和古城两个村子几乎连到了一起，原来位于俩村之间的塔岗周围已经盖满了楼房。夹在几座院落中间的光秃秃的塔岗上，几处隐约可见的机枪口也已经被风沙抹去了痕迹。

曾经枪林弹雨的地方，如今一片祥和。

永远铭记英雄

白沙阻击战是解放战争时期我军在中原地区的一次漂亮战，这次阻击战，彻底摧垮了国民党郑州孙元良部，狠狠打击了国民党的嚣张气焰，为解放郑州扫除了障碍，使我华东野战军顺利攻克了开封。这次成功的阻击战，作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典范，写进了我军军史。

仅仅四个月后的10月22日，我中原野战军一、三、四、九纵和华北野战军十四纵就胜利解放了郑州。

“当时我家两个院落，一个是七十七团的指挥所，另一个就是野战医院。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姐姐和我都曾经为伤员喂水喂饭，照顾他们。”李松元老人至今对儿时的情景记忆犹新。“最终还是有34名战士因为伤势过重牺牲了。”

从中学教师的岗位退休后，老人专心将自己儿时的回忆记录了下来，保存在了中牟党史志上。

中牟烈士陵园的烈士纪念堂里，同样翔实地记录着蒋冲阻击战的全过程。“当初烈士陵园修建的初衷，正是为了纪念蒋冲阻击战牺牲的烈士们。”中牟县民政局副局长李瑜介绍说，正是因为蒋冲阻击战的意义非凡，上世纪50年代，民政部出资在中牟征地，修建了烈士陵园，种上了松柏，竖起了英雄纪念碑，将烈士的遗骸安放在了苍松翠柏中。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荫撒向一座座无名的烈士墓，明亮，温暖。

陵园南部，一座飞檐斗拱的八角烈士纪念亭里，黑色的四棱柱纪念碑古朴典雅，时任县委书记顾鸿昌的悼词历历在目——亲爱的烈士们、战友们：你们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解放事业，在激烈的战斗中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你们是为了人民而生，为了人民而死，人民过得幸福是你们的鲜血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