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亚布力论坛开幕时起，这里就聚集了中国思想最前卫的企业家，奉行平等、真实、自由的精神。冯仑对《中国周刊》记者表示，只要你交钱，不论是多小的企业和多大的企业都能一起参与，平等交流。“要去见官员，那你得去博鳌，别去亚布力。”

这种平等和自由也在着装上有所体现。别的论坛是要穿西装的，但亚布力论坛上，你看到的是满眼的休闲装。

这样的“自由”从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开始了。潘石屹记得他去达沃斯的经历：亚布力论坛包了一节车厢前行，随着火车隆隆的响声，真正的会议从火车上就开始了。每个包厢都有探讨的话题，你要是不感兴趣，可以到别的车厢去，“不用任何客套，也没有任何礼节。”晚餐由陈东升请客，六菜一汤。而端茶倒水的工作由当时的论坛秘书长陈东升、嘉宾主持王梓木等主动担当。“从世界的变革、和平，到企业家的信仰，再到企业的创新，一路无话不谈，相言甚欢。”

由于少了很多媒体的围追堵截，没有高官，没有台面上的故作深沉，在亚布力，企业家很敢说话。

陈东升说，论坛会上“挑战过老段，挑战过王石，挑战过最权威的教授，这就是一种精神，是参与、批判、平等的精神。”经济学家赵晓曾在论坛上听了一圈发言后，当面对大家说：“我不满意各位今晚的表现。”

2010年第十届亚布力论坛上，就有这样直白地交锋。银泰集团的沈国军上台发言：“我感觉三十年以后再来谈民进国退就没有意义，我自己认为再过三十年中国经济正常发展，除了几个关系到国家安全的行业，我估计大部分是民营企业去主导。”

在他之后上台的戴志康，证大投资集团董事长，显然不认同这个观点。他说，今后三十年中国的趋势是“国进民退”，“这个不是我所希望的，但是它客观上可能就这么走了，有其合理性。”

亚布力论坛的官方网站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亚布力论坛的参与者并不是中国最大、最强的经济力量，也不仅是行业翘楚和领袖，但参与者绝对是最具思想力，最具创新精神的企业家，亚布力的贡献就在于积累了中国企业家的众多原创思想。

自由、创新的特点自然需要相应的氛围，相对封闭的环境。滑雪场，安静的小城，企业家们好像来到了一个远离尘世的自由王国。论坛期间，分为男女组进行的滑雪比赛，增添了论坛的娱乐性。空闲时，三五个好友找个农家院，盘腿上炕，边吃边唱。晚上，在走廊里、酒店大厅，三五成群，你喜欢的就打个招呼扎堆参与，不熟悉的就点头而过，好不轻松。

一个参与过亚布力论坛的记者说，在这里你一眼就能看出谁喜欢谁，谁爱在哪个群里扎堆，谁和谁是一个圈子。

中国NGO组织先驱

由于地处偏远，亚布力的条件是所有论坛中最艰苦的。“抱怨”随着亚布力论坛诞生之日起就有。

“亚布力论坛几乎都靠手工，企业家报到注册时服务人员翻着打印出来的各种表格进行登记，效率比较低。虽然李宁牌运动服给每个企业家赞助了一套滑雪服，但却还没有出现中国哪家大公司为大会赞助电脑，也没有看到中国的高科技IT公司把大会的宽带网络建立起来。”潘石屹后来写了他在亚布力的见闻。

服务不周到，这不仅仅是嘉宾的感受，亚布力论坛主席田源自己也清楚。

他有个朋友交了会费而没被安排住处，自己找地方借宿了一段时间。虽然朋友并没有责备田源，但田源意识到论坛专业化运作的必要性。于是，田源和一部分企业家发起成立了一家公司来经营中国企业家论坛，每人出资十多万元，但约定永不分红，靠这笔启动资金来让论坛运转得更好。

这几年，交通和基础设施改善了，亚布力论坛的内容早已经在网上直播，嘉宾居住环境也好了，交通更加便利，方便快捷的生活方式进入了东北小城。

这也让有些人怅然若失，陈东升直呼不习惯：以前每年来这里过着农民的生活，大家挤在一起，在热炕头喝着东北的白酒，其乐无穷。现在有了好环境，倒还不习惯。

走过的十年，借助参会大家聚集的机遇，亚布力也孕育了另外的组织：阿拉善SEE生态协会、数字中国、绿领俱乐部、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中城联盟。亚布力论坛无愧为中国NGO组织早期的先驱。

但是，随着各种特色鲜明的企业家论坛、组织的出现，亚布力的影响力似乎受到了威胁。有业内专家对《中国周刊》指出“亚布力不如前几年那么活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