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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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吸喝的民乐

王太生

人在吃喝时,会流露出不同的吃相。饭局上,美女在场,就有了一些谦谦君子。

回想农人吃饭时,田陇的风,吹荡着荷花和草叶的清香,直扑碗中。乡野的餐桌,多了真实,少了修饰。

乡土美味中,我以为吸螺蛳和喝稀粥,会发出不期然的声响,憨态可掬。

汪曾祺在《故乡的食物》中回忆,“家乡清明的时候吃螺蛳,谓可以明目,用五香煮熟螺蛳,分给孩子,一人半碗,由他们用竹签挑着吃。”

小孩子借助工具才能完成的事,大人们就显得成熟老练得多。相比于狼吞虎咽,用筷子搛夹,或直接手抓,这样的食法,虽不问章法,不够斯文和优雅,可美味的诱惑太强大,也就不顾许多了。

螺蛳,生江淮之间的田渠沟汊,深藏于膏泥之中。儿时,天色微明的早晨,在城河边戏耍,拨开青青的水草,总有密密麻麻的螺蛳蠕动水草上,趁着露水未消,在微微呼吸。

“水煮螺蛳”是长江边上的人所喜爱的一道乡土河鲜,肉嫩鲜美。将螺蛳洗净后,放在锅内猛火翻炒,加汤、再放入花椒、八角、辣椒,还要放些糖,这样巴蜀的麻辣和维扬的清甜,缘于螺蛳,就相逢在一只青瓷花碗中。

夏天,小城人的餐桌上螺蛳一碟。名其为“吃”,实是“吸”,是需要技巧的。

先要屏声静息,口腔气流与舌尖的巧妙配合,一口气吸下去,壳中稍稍松动,再吸一口,此时,舌头替代一只灵巧的手,螺蛳肉噗然而出。

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吃螺蛳的场面,先徐徐,后疾疾,就在腮帮子鼓吸之间,走露出“咝咝”之声,很快便响声一片。

吸与喝,如影相随。三伏天,长江边上进入了一年最热的季节。庄稼人喜欢喝糁儿粥,大麦磨研的糁儿,粥在咕噜咕噜腾沸时,掺入锅中。煮开后,并不急于吃,而是置放在井水中,让它慢慢地自然凉,待到冰冰凉时,喝糁儿粥就成为了酷暑里的清凉享受。这时候,粥薄如水,清亮得能够照见人的脸。一边看着窗外的天,一边喝粥,也会发出一种“哧溜、哧溜”的吸喝之声。这是我的家乡,夏天的时候,两种不同的美妙之音,它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加掩饰。

收麦插秧的时候,人们在劳作的间隙,那些民歌、小调即兴哼唱,咿咿呀呀,抑扬顿挫,往往是一种无词之韵。民以食为天,品寻常的饭食亦如此。这样一种恣肆忘情,有着怎样的馈赠与接受,咂巴生活的原味,那是寻常日子的哼唱民乐,热汗涔涔生活的亲切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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