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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长江万里船

王太生

在一个航空、高铁时代,我有时会想到船。坐在岸上,看舟楫往返。

中国许多地方,一座城市与另一座城市的距离,往往是上下游的关系。二十年前,我较长一次的旅行,是从长江上的某个港口,搭乘申汉快班去上海。也就是一夜之间的航行,天明时,徐徐停靠十六铺码头。

船,适宜远距离的航行,就像是一段旷日持久的马拉松式的感情。沿途可以看风景,两岸村落、岸上捧碗吃饭的人……

《儒林外史》里记载,有一位秀才,搭船去某地,岸上一通海吃,腹内翻江倒海,内急难忍时,船顺风顺水,却不能停,只能溜到船尾去方便。待到他一阵轻松,已顺水行了十几里。

船停泊在古诗文里,具有优美的意象:舟行其间,犁一道水痕,两岸桃花缤纷。这时候,往往会有一个书生立在船头,朝岸上挥手又挥手,多与爱情有关。或者,旅人临行分别,人在岸上,身后已有一张帆缓慢地升起,等候起航。

水面浮动的精灵,在文人笔下,很可能成为漂泊生活的隐喻。

沈从文的《湘西杂记》中,多次提到常德船:最触目的三桅大方头的“盐船”、比盐船略小的“乌江子”、可称为巨无霸的“洪江油船”、船身坚实经得起磕撞的“白河船”、材料脆薄而缺少个性破破碎碎的“辰溪船”、船只太小似乎很羞怯的“洞河船”、数量极多普通中型的“麻阳船”、专载客人极小的“桃源划子”。

去年冬天,我在上海外滩,看到黄浦江里有一条欧洲古代三桅船飘然而过。船走得很慢,走了半天,才消失在视线之中。

航行中的船,风是动力,思想是帆,在云水之间飘浮、穿越,眼前是一片光影交错的迷离前途。

20岁时,读叶蔚林小说《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有一个从山里走出的农村青年,考上大学,搭乘飘浮的木排去省城。潇水上的航程,艄公、木排,天光云影,一副迷茫的表情。

船能托载一个人的梦想,优哉游哉。儿时,对船的遐想,是下雨天,天井里积满了水,一片被风刮来的树叶子,荡起微微涟漪,在水淖里游荡,极像船的玲珑样子。

在我的家乡,每一条河,都流向长江。每一条船,都随风飘忽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船的到来,船头溅出清冽的水花,很像一部电影开头的样子。有时候,船上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小黄狗。船突突地行远了,舷尾挟起静静的水波,留下一个让人回味的结尾,让人遐想,每一条船,都带走一个故事。而附近的乡村,每年都举办会船节。据说,是从明朝流传下来的,祭祀孤独的亡灵。会船当天,千舟云集,万篙林立,划橹摇桨,春水激荡,那是何等的壮观场面。

河流有河流的秘密。作家苏童在一篇文章里说,河流的秘密在它内心,只是不为人说。水载船,因势赋形;风鼓帆,借力而行,就像古人假某种智慧,思想到达未曾到达的地方,船随水流一泻千里。

冷动力时代,双臂划桨,手撑纤背。船在一种节奏中缓慢航行,两个人站在各自的甲板上,相互挥手,船已渐渐浓缩成一粒小黑点。

坐看长江万里船。生命的口岸,在一片清新、湿润之间,古老舟楫与现代巨舸的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身未动,心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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