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堃

散

文

每年的仲秋时节，在乡村的旷野和小山坡，野菊如期而至地开放。

这开得黄黄的、散发着醉人的芳香的野菊，没有人工的呵护，也没有自然的特殊眷顾。仿佛一夜间，就为秋收后萧索的秋山穿上了锦裳，秋收后的秋山陡地变得亮堂起来，劳动的人们呼吸着阳光般的香味，一种暖融融的心境油然而生。

那一球球，一簇簇，一片片的野菊花，绽放着迷人的笑靥，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绝没有单独绽放的，她们齐刷刷地睁着杏眼，放出金色的秋波，让人心旌荡漾。这仅仅是平凡的野菊花啊，却在每个仲秋时节，成了大地无法拒绝的约会，这是秋的骄傲，也是自然对季节的馈赠。如此周而复始，从不间断，为从古至今的人们幽幽地奉献着她的清香。

这幽幽的清香是从屈原的《离骚》里飘出来，是从陶渊明的东篱墙飘过来，是从元稹的《菊花》诗中提炼出来，是从陈毅元帅的《秋菊》里扩散开来的。那袅袅的清香犹如云蒸霞蔚，濡染着仲秋时节干燥的空气，她要大肆浸润庄稼和土地，净化人们的呼吸，还有那潜移默化的万物的灵魂。

我见过漫山遍野的野菊花，也见过零星散落的野菊花，她们似乎都拥有相同的笑脸，仿佛自然鬼斧神工的复制；她们都青睐相同的金色，仿佛穿上了阳光赐予的霓裳；她们都拥有相同的气质，仿佛在齐心协力完成大地交给的使命。无论从南到北，还是从东到西，自古以来野菊花就一个模样，她们端庄素雅，锦簇群芳，在阳光下散发出金秋的余光，仿佛在延长秋的寿命。有了野菊花，秋山不再干枯萎黄，旷野不再单调冷清，农人不再烦躁不安。原来萧瑟的秋不曾萧瑟，因为野菊花平添了无限韵味和魅力。秋因了野菊花越加厚重而本色。

这时，我忽然明白了，人们爱菊的缘由，不仅仅是野菊傲骨、勇敢、进取，更重要的是野菊的坚韧和坚持。一位位坚守土地的庄稼汉，自己的一生都与土地相依相伴，辛勤的汗水浇灌出的累累果实是他们为家庭，为社会奉献的野菊般丝丝屡屡的清香；一位位坚韧留守的农村妇女，默默无闻在劳动之余挑起照料老人和小孩的重任，她们就是山坡上那一簇簇幽香的野菊花，乐于奉献，心甘情愿……我们的身边有太多平凡而重要的人，他们何尝不是那坚忍顽强的野菊花！

每年的仲秋时节，我都到农村的山野去呼吸带有野菊花幽香的空气，看见农人们那样如痴如醉地在有野菊花的地里劳作，呼吸着阳光般的香味，让野菊花的幽香沁润心房，我的心中溢满暖融融的幸福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