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首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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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至今的百余年，既是中国新诗发展和成熟的过程，也是中国新诗学现代性建构的过程。在这个过程的任何一个维度，龙彼德都是一个优秀的实践者，他以其素朴而执著的文学行动，为中国新诗作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最近，由上海评论家金乐敏主编、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坐在一个“六”上——龙彼德〈坐六〉长诗系列及相关评论》一书，就是一个明证。

《坐六》长诗系列，是龙彼德从1988年至2002年历时15年创作的以《坐六》为中心的六首长诗。分别为：《坐六》、《止水》、《大海兽》、《大裂谷》、《听〈安魂曲〉的六个最佳地点》、《时间游戏》。其内容涉及民族与世界、人类与自然、存在与时间、灵魂与救赎……熔现实、历史、文化、哲思于一炉，极具原创性，并富有智性与神性之美。作品一问世，便获得热烈的反响和许多诗人、评论家的好评。

例如：台湾著名诗人痖弦用“大哉问，大哉想，大哉写！”这样的标题，来赞美和肯定《坐六》，认为该长诗是“难得一见的扛鼎之作”，“代表着中国现代诗人对新史诗思维的成熟，说它是当前新史诗的一个标杆，当非虚誉之词。”台湾另一位著名诗人洛夫指出：“龙彼德完成了《坐六》一系列长诗，就等于完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宇宙建构，而这个架构是奠基于一个巨大的象征系统和一个巨大的张力磁场上的。但这个宇宙不仅庞杂而且诡异莫名，深奥难测，既是诗人观照万物、感悟生命的滔滔雄辩，同时也可把那些繁复多变的意象浓缩为一种禅的‘无言’境界，一种处于高度知性的形而上的哲思状态。”著名评论家张炯称龙彼德的长诗创作为“难能可贵的探索”，他这样写道：“不难看出，诗人在《坐六》这本诗集中，对诗的题材和主题有新的开拓，写前人所未写，而且在艺术表现上也有新的创造。这就是把中外古今前人的诗歌传统都熔铸在一起，沿着民族化和现代化的标向，展开自己的创新。长诗中不仅出现了中外古今的许多人物和典故，而且把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现代主义中的各种艺术手法，包括超现实的、象征的、抽象的、荒诞的各种手法都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来。以丰富的想象、联想、通感、比喻和大胆的幻想，构成种种奇特的、怪异的，乃至荒唐的意象，去推进情感和思想的奔涌。”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外国文学翻译类终评委主任蓝仁哲读了龙彼德的作品，激情难抑，感慨系之，一再强调：“《坐六》长诗系列是我迄今读过的汉语现代诗歌中最富时代气息、充满中西哲理的悲壮诗篇。‘六’这个数字像个咒语符号，从内涵、从架构辐射出透体的数灵学光芒，诗人借此跨越时空，横穿中西，出入三界，以大胆不经的想象、神秘变幻的象征、张力十足的意象语言，托出蕴藏一生的诗性拷问、哲理思辨和睿智猜想。”

《坐在一个“六”上——龙彼德〈坐六〉长诗系列及相关评论》，即为龙彼德《坐六》长诗系列与相关重要评论（从大量评论中挑出）的合集，全书按“作品”与“评论”分为两大部分。“作品”除六首长诗外，还有金乐敏的代序《〈坐六〉无剑之剑的舞动》：“评论”又分“综论”、“专论”、“以简代论”、“诗论·创作谈”、“论评”五辑，共收文章五十篇，并附有《〈坐六〉一诗暗用之典及注解》和《评论文章索引》。无论作者阵容，还是学术质量，都相当可观。

金乐敏先生追踪评论龙彼德已有二十多年，在《文艺报》、《文学评论》、台湾《创世纪》等报刊发表过许多评论。他发现，在中国诗坛，不拘泥一种风格，始终在探索中自我否定，在探索中逼近诗歌的真髓，在探索中把语言的功能和人类的哲学冥想交融得如“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的人为数不多，龙彼德肯定是其中之一。在主编这本书的时候，金乐敏回顾了中国历史，很多文学理论集或评论集都是后人“做”给前人的，或者一个作者评论一群文学家的作品，如《文心雕龙》、《诗品》等。而《坐在一个“六”上》这本书，却是一大批名家在“围论”一个诗人的一部作品。这些名家多是当今华文诗坛及文坛的重量级人物，他们对《坐六》长诗系列表现出了那么真诚而由衷的欣赏，不能不让人感动。议题虽然只是一个，但是，它涉及的面却辐射至诗学史诗、诗歌发生论、诗歌本质论、诗体论、创作论、诗歌美学等关乎诗学的所有理论体系。所以，金乐敏在为此书撰写的总序中，发出惊叹：“把这些所有的文、所有的论、所有的笺汇集起来，不就是一部诗学的专论吗？”同时激情地写道：

《坐六》系列是座诗歌的摩天大楼，它能让你去感悟更多的“宇宙间最深的关系”。而对于《坐六》的评论，又是否是一种攀岩的阶梯、绳索、脚印？

今年是龙彼德从事文学创作53周年，人生70周岁。他文学创作与理论研究并举，1992年就提出了“中国式现代诗”的理论，以后又不断地丰富、发展了这一理论。其特征是：它是世界的，也是中国的；它是现代的，也是历史的；它是横植的，也是纵承的。其诗法是：以自我沟通人类，以个性表现共性，以封闭追求开放。其语言策略是：克服惰性，增强活性；提炼有言，开掘无言；破坏旧序，创造新序。坚持一条路线：我——非我——新我。做好两项工作：现代主义的寻踪，中国古典的寻宗，实现对西方现代主义与中国古典诗的双重超越。《坐六》长诗系列，就是这一理论的充分体现和最新成果。

龙彼德上世纪80年代发在国内并由《中国文学》英文版向世界推出的一首诗《龙卷风》，曾经这样写道：“任何深渊都不能封闭／任何浅水都不能羁留／——除了腾飞／我拒绝安逸，拒绝怠惰／拒绝所有的苍白和虚弱／我是无限生动的／东方之龙”现在，就让我们把这首诗回赠给诗人：继续腾飞吧，龙彼德！我们热切期盼，你对中国新诗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