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曹

美国圣迭戈市的服装商场，也像我国的服装商场一样，都有明显的换季特点，如快要到冬季的时候，原来摆放秋季服装的地方，就换成了保暖的衣服。但是有一种衣裳，却是一年四季都卖的，甚至连摆放的位置都不变，那就是大裤衩，那种有很多兜，过膝那么长，厚布料，宽裤腿的大裤衩。

2006年我初到美国时，是大冬天。正冷的时候，在考斯科大商场的服装部，见到几个很大的案台上，摆着一摞摞大裤衩，我不由觉得奇怪，冬天会有人买它吗?那厚厚的布料，是为了保暖吗？可它却遮不住小腿，裤腿又那么宽大，一走一呼煽，恐怕只会通风，是不会聚热的；那么是为了凉快吗？却又不用薄的布料。我甚为不解，便问起女儿，她说，老美不怕冷。我半信半疑，试想，假如让我不穿长裤，又不穿薄毛裤，连贴身的秋裤也不穿，只穿这样的大裤衩，这么冷能受得了吗？非冻病不可。但是后来发现，老美特别，确实是不怕冷的。

圣迭戈市，说是四季如春，其实冬天的夜里也是较冷的。如今年的元月份，就一连下了几场酷霜，我培植了几年的几棵三角梅，就差一点冻死，过了半年，才又从根上发出新枝。前院几棵矮椰子树，又粗又硬的叶子，也被冻得枯萎，像是大病了一场。即使白天，只要是阴云满天，刮的风也是冷飕飕的。我和老伴穿着毛衣毛裤(都是薄的)，才不觉得冷。令人惊奇的是，这么冷的天气，见到不少老美，居然还是穿着那种裸露着两条小腿的大裤衩，只是在T恤衫外面，再套上一件长袖的线衣或夹克衫。

这里人穿衣很随便，不愿意受拘束，只讲舒服。所以除了开会和上班穿西装，平时就离不开大裤衩，热天穿它，冷天还穿它。天冷时穿着的样子非常滑稽，上身的线衣是戴帽子的，把头包得严严实实，脚上穿的是包着脚踝的又厚又大的大运动鞋，可是两条小腿却裸露着，好像只要把头和脚包好就行了，那腿可以不管，犹如两根木棍，再怎样冷也不怕。怪不得服装商场一年到头都卖它，从不撤换。

我们住的那条街上十几户人家，除了几家中国人和两家犹太人，其他都是白人老美。每家都有一两个孩子，有小学生，也有中学生，我就很少见到有哪个男孩子穿长裤子的。女孩子也只在上学时穿裙子或牛仔裤，一到家里就只穿短裤了。她们在写完作业后，好到前院聚在一起玩，往往赤着脚，就坐在路边冰凉的水泥地上，也不嫌冷。我的外孙女王雅歌，有时也到前院和她们玩。姥姥怕她出去冷，总是给她穿上线衣和牛仔裤。虽然是一群女孩子聚在一起，但不用看脸，光看身上的衣裳，也可以分辨出她们种族的区别。

老美不仅穿上不怕冷，连吃上也不怕冷，一年四季喝凉水，公园里，学校里，都有专门供人饮用的自来水龙头，孩子们渴了就拧开龙头，张着嘴接水喝。到饭店吃饭，服务生端上来的冷饮，有半杯子冰块。咱们吃肉不敢喝凉水，怕拉肚子，他们不怕，根本不会因为吃肉而改喝热水。孩子生下来的头一天，冲奶粉就是用的凉水，喝的牛奶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咱们国内的孩子敢这样喂吗？绝对不敢。看来不同的国度，就有不同的生活习惯，见多就不奇怪了。

不过，我所见到的这些是在美国最西部濒临太平洋的加州。濒临大西洋东部地区的冬天，也常常是冰天雪地，寒风如刀。大裤衩子在那里不知还有没有人穿，如果有人穿，那才真是不怕冷。

有人说，美国人之所以不怕冷，是因为吃肉多，体质不同于亚洲人。其实也难说，在美国出生的中国孩子，也是不怕冷的。你看，他们一出生，医院里给他喝的也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上幼儿园上小学，喝的也是凉水。穿衣裳也少，大冬天光着脚丫子满处跑。可见，他们出生在那块土地上，自小也养成了与当地的白人黑人还有棕色人一样的生活习性。由此看来，我们孩子的娇气，恐怕主要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