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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唐爱吃是因为它好吃,我请你是因为它三十八一块。”我纠正他。 “为什么要请我吃三十八一块的蛋糕?” “我们店里同样体积的蛋糕它最贵,哈哈!” “我要是你,我就请自己吃同样价格中体积最大的。” 我作人生导师状对他循循善诱:“咳,大家这么熟,别太看重表面。”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大家这么熟,别太看重价钱……” 话音还没落,他抬起手碰了碰鼻翼,抬头看看天又再看看我。此时,我也感觉到有水滴无声地落在耳边。 居然下雨了! 周围除了树还是树,只有索道站在百米之外遥望着我们。我拍了他一下,自己先抬脚往索道奔去:“走啊,坐索道下去!” 身后的黎靖伸出右手遮住我的头顶,大而稀疏的雨点一颗颗在地上砸下了湿润的轮廓,我们在云层的注视下钻进索道站,坐上了高悬在半空中的双人椅。 这一刻,整座城市从身边消失了,只剩下耳边的雨声、树叶的低语和彼此额头上的水珠。 我们悬在半空中,朝脚底下这座湿漉漉的城市缓缓降落。 他额发上的水珠轻轻地顺着脸颊滚落,绕过微笑的嘴角,纷纷跌进衣领。 “沙子、时间,还有雨中的树,以及我为之活着的活生生的一切,无须走那么远我就能看见它们,我看见在你的生命里有着活生生的一切。”他轻声背诵。 是聂鲁达的十四行诗。 “你也喜欢聂鲁达?”我问。 “所以我们才这么熟。” “所以你才留意到我看《邮差》?” “嗯,我看过好几遍,斯卡尔梅达写的聂鲁达特别真实。” “嘿,那你一定要看那部聂鲁达的传记电影……” 这场感冒延续了将近十天。好在大部分工作时间都比较闲,没有客人时还能抱着电脑做做翻译。 施杰收到公司比稿中选的结果后激动得连电话都不打,抱着一大束花飞车冲到店里,来给我送新鲜出炉的合约,临走时还在街边收获了一张罚单。 看他那顶价格不菲的黑色礼帽下面爬满小汗珠的额头,严重堵塞的鼻子让我想笑都笑不出声,差点憋坏。 末了我送他出门口,他从雨刮器下抽出那张新鲜的罚单,摇摇头:“唉,一不小心又是二百。” “不只,加上花有三四百了吧?”我笑他乐极生悲。 施杰顿时一愣:“我那花……”刚说三个字就立刻打住了,典型的欲言又止。 “花挺好看的。怎么了?” “那花,我是说,你觉得啊——那花看着真像买的?”他挠挠头。 我小小吃了一惊:“不然哪来的?” “我一枝一枝摘下来的!绝对不是花店里的那些温室花,全部产自我家花园。” “我说这些花怎么看着有点不一样呢。”刚才那束香雪兰的确是有点与众不同:花瓣没有被洒上水滴,枝叶也没被修得一干二净,不似花店那些笔挺挺的花朵。卖相并不那么美,但一朵朵都开得生机勃勃。 施杰笑了起来:“都是我妈没事儿在院子里种的。还有香槟玫瑰和月季,等开花了再给你摘点儿。隔壁邻居看到我们家月季,还以为是粉玫瑰呢,哈哈。” 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能有屋前有花园住的,看来眼前这位青年才俊毫无疑问是个富二代。我对富二代没有多少好感,好在施杰看上去还算是个努力工作的富二代。 看他坐进车里关好门,我挥了挥手:“不用那么麻烦,今天谢谢你了。路上小心。” 这个月中旬,店里将有一次旧书和旧物的交换活动。布置着黑板,我想起家里那一纸箱上段感情的遗留物件。当年离开重庆时确实曾有过不舍,因此带走了那些年那个人曾送我的礼物:重到一枚钻戒、轻到一双毛绒手套。我已记不确切当时收拾行李的心情,只记得自己带走了半箱子往事,搁下了与他的未来。 两年过去,那些东西一直躺在床底下的纸盒里,我再也没有翻过。 不如趁这次给它们找新主人吧,让它们也能重新再活一次,像从未承载过任何回忆一般。 布置完黑板,整个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轻松。 我想起今天还约了黎靖,算是庆祝新书稿正式签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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