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不断地接电话，不断地如审判人一样问对方，更是重复着自己的事，如背台词一样“嘟嘟嘟”一口气说下来，先前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起前妻多少有点难过，如今嘴说成了老茧，哪还有什么感觉。又不断的见面，如上台唱戏走场一样，见多了，反而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的，有的见了甚至不想说话扭头就走，出于礼貌才例行公事一样谈几句话拜拜。到最后电话响得刺耳，他都不想接，问来问去还是先前的那一拨人，十几天过去了，曾经那么自信的认为，面前有一大片森林供他挑选，没曾想却是这样结果。

晚上下了班，一个人漫无目的又无方向地在街上瞎走，忽然被人轻轻打了一拳，抬头看到老同学姬明在对他笑。

大学时，同学们送他诨号“打鸣鸡”。姬明有着快人快语的性格却不被女同学看好，他追了三个女同学都败兴而归，毕业后，分配在一个国有工厂，听说当了小领导，曾红极一时，上世纪90年代时，积极组织搞了一次同学聚会，后就失去联系，不料今天在大街上遇到。

“走，在附近找个小饭店我们搞两盅。”

原来，姬明所在的国有单位，招商引资成了合资工厂，中层干部被淘汰一大批。他老婆想出一个好方法，说开一个免费婚介的小饭馆，并借市妇联的名义能给大家一定的可信度。果然，来吃饭的人登记很多，他们只要求一样，谈成后必须在他们饭馆办婚宴，当然也有不愿来的，那也只是一种说法，没有强按牛喝水的。他们边喝酒边聊着，李先后自然也痛说了自己的伤心婚姻史，老同学先是让他节哀，后又狡猾地做了鬼脸说，有靓的我先告知你。

说话间，一瓶北京二锅头，四个小菜不觉间就完了，两人这才相对而笑，忙要了两碗烩面，等喝足吃饱了，这才握手言别，最后姬明约好了时间地点，让李先后务必去一趟，一定不会虚行此程。

星期天的早晨，李先后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倒是把去老同学哪看看的事放在了一边，他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无论是社会上还是媒体上，很多人说婚介都是骗人的，多数有婚托儿，他丢不起那个人。

同学又来电话催了，他只好简单收拾一下，当他赶到同学的小饭店已经12点了。饭店不大，楼下三间楼上三间，下面自然是供用餐的人坐的，上面则别出心裁，并不是如别家的饭店设了许多小雅间，而是隔开的两个居室。李先后好奇地推开左边的门，见里面摆设很温馨，一组很讲究的淡绿色沙发，玻璃茶几上放着玫瑰红的康乃馨花，正面墙壁上挂一幅男女紧紧握手的彩色画。姬明笑容可掬地对他说：“右边才是你要看的地方。”

随着姬明过到右边，在他的手启处，一个比左边大了一倍的房间亮在李先后眼前。只见这个房间如档案室一样，两边分别对称地放着两个大书架，一排排整齐的牛皮纸档案袋码得错落有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竟然都摆得满满的，跟着开灯的声音，两个耀眼的牌子让他大为惊奇：“男宾部”、“女宾部”。

他不免微笑着拿眼询问姬明，姬明则大方地说：“不言而喻，男左、女右。你肯定不会看左边的，只这右就有几千位女士，你要一个个看，那可要花费你的时间了，还是过来先看一下注册吧，觉得哪个如意，有一定的意向了，再按编号找档案，看照片，中意了再相约见个面，这样成功率高又节约时间。”

他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谁忽然说：“这里，有点像生活中的超市啊？”

等姬明把几个厚厚的注册登记本找给李先后，并为他倒上茶水，就匆忙去照顾楼下的客人，让他一个人静静地看、认真地选。

开始，李先后是采用小猴摘桃式，在注册上看一个比一个，当他比了十几个后，自己也迷糊了，大有顾此失彼之意，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不足和缺点，优点也各不相同，长相比来比去，更比糊涂了自己，可是，人再多，他只能选择一个啊，怎么办？他干脆放下，掏出烟来，边品着香烟边思想，自己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是要个下半生陪自己的伙伴，温柔细心同甘共苦的呢，还是找个漂亮可爱，能成为自己身边的一道风景的？不行，姜倩丽不就是那样的吗，不能重蹈覆辙了，可也不能再找如前妻一样真正的头发长见识短的家庭妇女，那样，姜倩丽不笑掉大牙才怪，就连单位同事也会耻笑的。过日子不是演戏，幸福是自己的，别人怎么想又与自己有多大关系呢？想到这，他掐灭没抽完的纸烟，终于选中十位45岁至40岁的女士，分别把她们的电话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