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香

周末，儿子提来一兜槐花，说是去农村树上摘的，没污染，可放心食用。我把槐花倒在桌子上，刹那间，一股淡雅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我捏起一朵槐花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黄白色的小花开在绿莹莹的花萼上，素雅、清香，沁人心脾，我爱槐花，爱它的质朴，它不像桃花红得那么妖艳，也不像杏花白得有些轻薄，它那黄白色小花配上绿莹莹的花萼，散发着清香，十分宜人；我爱槐花，爱它的奉献、槐花吸引着蜜蜂采蜜，槐角可入药。除此之外，我对槐花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那就是槐树是国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树种。

眼前这槐花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往事就像那奔腾的黄河水，朵朵浪花涌现眼前：小时候，老北京的胡同里种的几乎都是槐树，这种树，树龄长，树冠大，是孩子们玩游戏、乘凉、避雨的好地方，大槐树下曾是我孩童时的乐园。

在那瓜菜代年月，槐花成了我家餐桌上的美食，槐花馅包子，槐花面烙饼，你是又当馅又当面，填饱了多少人的肚子啊！槐花再多总有吃完的时候，榆钱儿也吃完了，人们捋榆树叶子吃，熬玉米面糊涂，抓上两把榆树叶子，那稀饭就显得黏糊点，饥肠辘辘的人们开始用面换麸子吃（磨面剩下的麸皮，一斤换三斤），买淀粉吃（用玉米秆、玉米芯榨出的粉面），肚里缺少油水（每人每月二两半油），没有多少像样的粮食下肚，正在长身体的我浮肿了，从脚踝骨往上的小腿骨面，一摁一个深坑，班里42名学生一半以上都浮肿，孙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从今天起，我们的体育课不上了，下午两节课后的课外活动也不上了，大家都早点回家躺着休息。”

躺着，人的生命仍在新陈代谢，成年累月的缺油少粮，淀粉、麸子面这些干燥的替代品进肚后，排泄就成了大问题，日复一日，肝火肠火上攻，我患上了火蒙眼病，两只眼睛肿得像烂桃一样睁不开，闭着双眼听课尚可，考试就抓瞎了！那是初中毕业考试的关键时刻，无奈，我手捂双眼进考场，右手握笔，左胳膊支撑在书桌上，用拇指食指掰开左眼上下眼皮，就靠那点微弱的光亮看卷子答题，总算勉强交了卷子，暑假，在一位老人指点下，到药铺买干槐花泡水熏眼，熬槐角水喝，整个夏天，我没有离开槐花水、槐角茶，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折磨我几个月的眼疾终于好转了！

一晃50多年过去了，来去匆匆，再没有机会亲近槐花。今天，当我再见到槐花时，那如烟的往事又清晰地浮上心头，久违的槐花啊，我怎么能忘记你啊，槐花，你曾伴我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