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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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缺口的镰刀

一把缺了口的镰刀,静静地挂在门后。灰尘扑满了刀面,刀身仍倔犟地泛着些白白的光。

这是爷爷买回的一把镰刀,背在爷爷身上,整整三十多年。爷爷总是自豪地说,那时是全村最好的一把镰刀。爷爷年轻时便给人家打长工,家里穷,劳力少。爷爷必须起早贪黑地劳作,才能勉强糊糊全家人的口。给别人打工,是按劳动收成来计算的。谁干得多,谁得到的报酬就多。劳动快慢,又与劳动工具有关。

最忙的时候要数收割时节,抢种抢收。稻田里是黄灿灿的一片,得赶紧抢收回来,避免大雨浸泡。大伙儿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往田里赶,“呼啦啦”地抢割谷子。镰刀锐利的“刷刷刷刷”,一会儿割倒一大片;钝的,则慢吞吞地割着。爷爷力气足,慢悠悠地干活他受不了。

但要有一把好的镰刀,得花很多的钱雇人专门打。当时很多人只是从街圩上随随便便买一把。那些镰刀都是钢铁混合的,多数只在刀口加些钢,便很锐利了,只是用了一段时间,那刀口被磨光了,便自然而然地钝了。

爷爷深知镰刀的重要,于是勒紧裤带,省下几个钱,跑到铁匠铺那里,拿了几斤米酒灌醉了老铁匠,老铁匠才用纯钢认认真真锻造了这么一把镰刀。这镰刀比一般的轻,刀口宽,很容易就割倒一大片。有了这把镰刀,爷爷的报酬比别人多得多,家里的日子就饱满了许多。

爷爷挥不动镰刀了,父亲握在手里时,已经是生产队了。那时是看挣工分的多少。干的活多,工分就高,分到的粮食也就多。父亲也是宝贝一样地爱护着这镰刀,有事没事总擦着。镰刀总是闪亮闪亮的,割草或割谷子,真是快刀斩乱麻。父亲干活总是呼呼地跑在别人的前面,又快又利索。生产队长看见他干活很麻利,特地任命他为小队长,神气十足的样子。

年终分粮食,镰刀带来的工作效率也给父亲比别人多了些工分,粮食也多了几筐,羡慕得别人差点掉眼珠子。那时要再去打一把纯钢的镰刀,已经是很难。个人的铁匠铺已经被取缔,很多工具都是生产队统一定制的。镰刀又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有些滋润。

后来,田已经分到家了,各家各户拼着干。镰刀更加繁忙了,一边往田里马不停蹄地割着谷子,一边在人们休息的时候,赶往山上割野菜。那时母亲养了几头猪,家里种的菜根本不够喂养,很多时候得跑山上,割些野菜贴补。那镰刀真是快利,一丛丛的野菜,镰刀一挥,纷纷坠地。我跟在母亲的身后,手不停地捡拾着,满满地塞进背篓,高高兴兴地回来,丢进那嗷嗷叫的猪圈。肥嘟嘟的猪津津有味地吃着野菜,母亲乐滋滋地看着。她知道这一批猪出栏了,除了给我们交学费之外,还可以添几件新衣服。

镰刀就这样勤勤恳恳地劳作着,割谷子,割野菜,甚至有时候砍些小根的柴草,那尖利的口子缺了几个地方,不怎么好使了。后来母亲又自己去买了更轻便的镰刀。那把老镰刀不时地被挂到了门后,它收来了我们那么多饱满快乐的日子,也应该休息了。再后来村里有些人买来收割机了,“嘟嘟嘟”地在田里跑,缺口的镰刀便静静地待在门后了,只有老父亲不时用枯枝般的双手深情地抚摸着镰刀,浑浊的老眼定定地望着,但充满对劳动的甜蜜留恋。

镰刀静静地挂着,回忆着那些勤劳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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