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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跟你说了,我收拾书去。接着还得一条条删除记录。谢谢你啊。” “这事得怨我,要不我来帮你收拾吧。”他用一种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回答。 我赶紧修正误解:“没,我是说谢谢你送的书。再说,这点活我自己十分钟就做完了。” “要不我请你吃饭当补偿?”他问。 “不用,你千万别紧张。”我被他这一问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就请我吃饭,当感谢我送你书?”他又问。 我似乎听出来了:他今天找我吃饭是找定了。 说实话,跟施杰一起吃饭气氛还不错——他本身就有这种能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相处愉快的天赋。他熟门熟路地带我去书店后大楼里的一家地道的泰国餐厅。今天的午餐持续了一小时,施杰的人生经历才刚刚从高中说到大学。我习惯不谈自己的事,他也善于绕开这种尴尬,于是我也算听得挺有乐趣。 饭后他送我回店里,此时一个客人也没有。 施杰环顾店内,随口问:“你男朋友今天没来?” 唉,他才在店里见过我几次,现在就连他也以为黎靖是我的男朋友。 既然难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也没必要对别人解释,于是我反问:“谁?” 他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惊愕的表情:“……那‘大不列颠制造’的哥们儿不是你男朋友啊?”他果然是指黎靖。 “哪个啊?”我轻描淡写地问,语气就像在问他今天天气好不好一样。 “你还有好几个?”他故作夸张。 “我一个都没有。”我坦白地答。 他追问:“你真没有?” 我确认:“真没有。” 他还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那哥们儿真不是?” “不管你说的是谁,都不是。” “既然你没有男朋友,要不考虑一下我吧?”他面带微笑,语速如常地扔出了这句话。 他貌似玩笑却又不失真诚,神情大方磊落,毫无害羞或者局促之感,让你完全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比起热烈的攻势,这样简洁有力的开局无疑是效果最直接、成本最低的选择。女人的爱情很多时候是由不解和好奇开始,而男人常常是经过深思熟虑再选择追求一个他能看穿的女人。当然他们也会喜欢女人有神秘感,但这种感情仅仅只会持续到完全了解她之前。 我也笑了笑,回答他:“你很值得考虑,不过单身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么说,我的对手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单身主义?” “少点假想敌,世界更和平。”我走过两步替他拉开门,“谢谢你送的书,谢谢你请我吃午饭。” “别客气,那改天我再打电话给你。走了,你进去吧。”他配合地走出门口,脸上没有丝毫不快。 身边安静下来,整间屋里只剩下上世纪60年代的爵士乐不紧不慢地在空气中流动。 电脑屏幕上浮着一封新邮件提示,来自施杰。 点开邮件看到一张照片,图上香槟色的玫瑰在栅栏后盛开。邮件正文很简短:“我家院里的香槟玫瑰开了,拍照给你挑几朵喜欢的,挑好了我摘给你。” 我承认,这一刻的确有一点被重视的温暖感觉。随手拿起手机,未亮的屏幕清楚地照出了我的脸——像我这样平凡无奇的二十七岁的女人,能有哪一点让施杰产生兴趣? 我身上最突出的便是平淡无争,或许可以将此理解为他从我这里感受到的并非爱,而是对安定的需求。 在迷人的恋爱对象和朴素的生活伴侣之间,三十刚出头的他也到了会考虑后者的时候。 如此说来,只要多加几分好运气,我这样的平凡人嫁入豪门的概率还真比倾国倾城的女明星们高出一点?我不禁自嘲。 整个下午,我才完成了不到三千词。几百页的文档好像一辆永远都数不完有多少个座位的列车,盘踞在电脑里,龟速向前蠕动。 黎靖仍然经常来。在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我们总是坐在一边聊到我下班时间。 又一首背景音乐播完了,几秒空白后,熟悉的前奏响起。接着是佩茜·克莱恩低沉圆润的嗓音:“I fall to pieces each time I see you again…” “这首歌很耳熟。” “你也喜欢佩茜·克莱恩?”说起20世纪60年代的爵士乐,像我这个年纪的人中,能想到她的并不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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