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温文尔雅文官俑
《从战争到战争》
香港的“让座”
巩义白云山
明代铜鎏金佛像
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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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太深

日常之下,人有两个自己。一个是真实的自己,一个是他的“影子”。一个人,混迹于江湖之上,从他的少年开始,潜意识里便有了这种“影子”,以至于许多年过去了,环境改变,物是人非,这种“影子”,挥之不去。

我有一个同学,小学时当过班长,几十年后,同学再聚,相逢在一小酒馆里。那位当过班长的同学,似乎还沉浸在年少时的日子里,还是当娃娃头时的那付腔调。桌上劝酒,先是带头喝,甚至命令比他“混”得好的喝,还要一个一个地检查,最后自己先醉了,踉跄着回去。

有些事情回不去。入戏太深,他是沉湎于自己构筑的美妙情境里,一个人,陶醉、享受。

房地产市场有价无市。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为儿子找对象,开出的价码是,非事业在编、月收入四千以下不谈,并赌气地说,哪怕就让家里那愣小子一辈子打光棍也宁缺毋滥,绝不打折。这位家长,账算得很精明:家有房产三套,按市面价折算,好歹也算是有家业数百万,娶亲得讲求门当户对,她把自己归结于有“产”一族,进入自己所指定的角色情境之中。

入戏太深,古人也有不少这样的“戏迷”。

《清代野记·古今事无独有偶》记载,明朝山西人乔廷栋从位置上退休,每天早晨穿戴整齐,他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升堂高坐,令仆人呵唱着开门,匍匐在地拜见,或作控诉状,乔老爷为他们断案,每天都是如此。想必当官太久了,不升堂办公就不舒服,唱戏过瘾。

光绪年间,“有皖人张传声者,入资为河南候补道,加花翎二品衔。其面目臃肿有痴态,腹如五石瓠,食兼数人,需次汴省无差委。”在家候着,每日晨起,盥洗、用餐完毕,赶紧入戏。要戴上“珊瑚冠、孔雀翎,数珠补服,由内室而出”,在中门敲击一下云板,奴仆们就高呼:“大人下签押房矣!”然后就座,仆人上茶,看门的跑来禀报,说某某求见。有时还打官腔,说,“今日累了,就散了吧”,自己沉浸其中,乐此不疲,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沉浸在角色中,不知我是谁?这样的事,令人啼笑皆非。报载,某地有一骗子,冒充国家公务人员,骗财骗色,等到被抓,还非常气愤,你们不经上级同意,怎好抓我?俨然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入戏太深,忘了自己是一个骗子。

在生活中找不到正确定位,入戏太深,也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30年前,我刚毕业,在一家小工厂上班。厂里有一个名叫周风珍的中年妇女,以前是一个地方戏剧团的,后来剧团解散,被分配厂里。和她一起来的剧团演员,与周围的人相处融洽,只有周风珍性格直爽,咋咋呼呼,心直口快,有人不喜欢她。我看到周师傅肤色较黑,人长得高鼻梁、吊额眼,很适宜油彩化妆,听说她在古装戏里扮演过赵五娘,举手投足、眉眼间,都有一种舞台腔——她是没有很快从角色中转换出来,毕竟生活是生活,演戏是演戏。

有的人,陷在角色里不能自拔。他认为角色就是自己,抽身不去。我以前住的地方,楼下有一家小厂的厂长,人很傲慢,据说以前是为某领导开小车的,领导到了一定的位置就提拔他。后来那个领导被抓了,他厂长也不干了,但每次在楼道口看到他,总是拿出一副厂长的架势,板着个脸,从不主动跟谁说话。20年过去了,我住的小区快要拆了,有一天,他站在楼道口,和我打招呼:“拆了,就这样拆了,从此我们不再做邻居了?”一个年届花甲的人,用了近20年的时间,最后才渐渐地从角色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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