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支锅石
《较量》
静静的山坡上
咏荷诗话
在希望的田野上(水彩画) 戴恒扬
伏尔加河畔的钟声(油画) 刘 晓
“高富帅”与“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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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豪华的婚礼。

才子佳人。灯红酒绿。达官贵妇,高朋满座。

新婚夫妇当然是婚礼的中心。一个是刚刚登第的青年才俊,一个是美貌秀丽的大家闺秀,珠联璧合,郎才女貌。这是长安城里最让人称道羡慕的婚礼。

但也不是所有的目光都在新郎新娘身上。

李商隐又遭遇了电光火石的一瞥。之后,那如同闪电一样的目光就一直笼罩了自己。婚礼的主持人不能自持,思维和语言都出现了断电现象。

李商隐怎么也想不到,在同窗好友的婚礼上,会再次遇到曲江宴席上看到的,那出自于桃花丛中的双眸。那双明澈的美眸,正是七仙女的心灵之窗。商隐和王氏频传电波,双双醉倒。

王茂元发现了小女儿和风华正茂的李商隐之间的交加雷电。

将军拂髯,会心颔首。

公元838年,26岁的李商隐终于消除“临邛渴”,双臂抱得美人归。这一年,李商隐双丰收:求仕高中,求美得妻。

在商隐面前,王氏没有一丝高干小姐的脾气,走路轻轻,说话轻轻。每当郎君深夜开卷,她总是悄悄熬一碗香粥,待放可口了,轻轻递给自己的男人。又会在不显眼处点燃一支清香,淡淡的香气无声无息地洇蕴在室内。一个人坐在内房,或读诗书,或做针线,等郎君工作完了一起入睡。郎君在家的日子里,无论多困,她从不先睡,每晚睡前,都要亲手给商隐洗脚搓背。更多的时候,她会在夜半轻起上身,借窗外微弱的月光来品读她倾慕痴爱的商隐。清晨她又早先起床,为商隐备好一应梳洗用具,选好衣帽鞋袜横在商隐顺手的地方,待夫婿梳洗了,一应早餐刚好上桌。

在幕府挣的工线,商隐留下生活费用,其余尽数寄往老家,他要母亲最大限度地过上富足的生活。而王氏也乐意孝敬未曾谋面的婆婆,将私房积蓄拿出,让商隐用度。

沉浸在皇榜高中和美满新婚之中的李商隐,怎么也无法料到自己已经卷入了党争的漩涡,他并没有考虑王茂元属于李党,而恩师令狐楚,则是牛党中坚分子。令狐绹当然也属牛党。商隐的人生刚刚进入春天,严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降临了。

绹的心胸尽管是不够宽大,但帮助李商隐还是真心的,除了和父亲一样在日常生活和仕途进取上帮助他,甚至还想到了联姻,甚至还想到了结党。但是,不懂政治却又痴迷官场的李商隐,却稀里糊涂地入了王茂元的幕府,更要命的,是娶了王茂元的女儿。这在令狐绹看来,是公然忘恩负义,“先牛后李”、“诡薄无情”、“放利偷合。”李商隐在泾原府中天天蜜月时,令狐绹在长安痛心疾首。认为从政治层面和阶级感情上都不能接受这个背叛。所以有意无意流落出对他的不满。“心怀躁进,忘恩负义”,长安官场,许多人对李商隐不齿。

当年礼部进士40名。循例考中进士,只是取得了从政的资格,但要获得岗位职务,还要参加吏部的考试。一般说来,吏部的考试只是走走过场而已。何况这次考试因为精神昂扬,商隐发挥得很好,以至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高的水平。更何况据可靠消息,主考官周墀和李回对商隐的答卷十分欣赏,在40份卷子中批为唯一的优等,并报中书省审批。成功在望,李商隐踌躇满志。他有理由自信,他知道,若说才华,不敢说在全国,起码在当时的40个进士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年,就是李商隐参加吏部考试这一年,考过后吏部放榜,40人中只有一个未通过。李商隐在那张榜文上,多次寻找,几番扫描,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其他39人一一列出,唯独没有他。没有他这个唯一的优等答卷完成者。这个结局,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他不相信,认为是放榜时的笔下之误。于是托人打听才知真相:吏部的一个重要领导在审查通过的名单时,公然划掉李商隐的名字,边划边说:“此人大不堪,抹去之!”

李商隐这人丢大了。落榜并遭羞辱,而且是40人中的唯一,是多年来不曾有过的。这和他卷子被判为优等的“唯一”形成天地反差。此事大新闻,迅速传开,长安上下,尽人皆知。

古往今来,没有比背恩欺师更可恶的了。在武侠小说中,江湖侠士最痛恨的就是欺师灭祖,对于这等小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碎尸万段。不幸的李商隐本要全力报恩,却在人们心中落下个背恩忘义的名声。他根本没有料到个人的婚姻会有如此浓厚的政治色彩。他更没有料到的,是他从此陷入了政治和感情上的尴尬境地。问题是,这个时候他可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船到底弯在了哪里。

无奈只好落魄而返,苍人老马,一路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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