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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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遭败落,弱女无依,有人从中说合,就把曹水芹嫁给了冯堂。水芹自小生在富庶之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动不动就支使丫环下人,那是何等养尊处优的生活。及至嫁来冯家,操持家务不说,还要下田种地,所有生活都得靠自己打理。刚来时因了家庭变故,加上新婚燕尔,还稍有收敛。及至不到半年,床上活动失去了新鲜感,日子过得比树叶还稠,那心底就有了许多不如意。再看冯堂,虽然一表人才,满口学问,却是中看不中用,遇到生计经济,则是一窍不能,两口子就有了差距,互相间不免口角起来。也是命中有孽,采六死后,一帮混子隐匿了几天,毕竟土里刨食不如明抢豪夺来得容易,治安松懈,丛林规则盛行。于是又三两聚集起来,几番弱肉强食,筱四脱颖而出成为新首领。这筱四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是色中恶魔。当年随采六到曹家闹事,早就盯上了水芹,只是当时自己只是喽啰,虽然眼馋却无可奈何,只得暗咽口水,独自意淫,今且不同,有了一支队伍,便趁冯堂不在家几番进去撩拨,谁想那水芹也是水性杨花,居然与筱四勾搭成奸,甚至明铺暗盖。三里五庄,只瞒了冯堂一人。

水芹浪荡女人,自是风骚,感觉冯堂文绉绉的,床上行事老不过瘾,那筱四流氓痞棍,何种手段没有?女人忌他名声不好,却又舍不下他床上功夫,心下还有对夫君的一丝内疚。

日子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往前走着。

一日水莲来姐家走亲,姐妹别来话长,说到天色向晚,就住下了。冯堂这所房子是里外两间,里间是耳房,是为卧室,外间是厅堂兼客房。这夜冯堂夫妇睡里间,水莲睡外间。

水芹连日和筱四鬼混,又怕冯堂撞破,终日提心吊胆。冯堂看不惯水芹做派,就上了小姨子水莲的床。二人正待万马奔腾,情势骤然逆转,女人突然不行了,上身往后仰,下身往上挺,两手乱抓挠,两腿乱蹄跳,双眼呲瞪,只睁不闭,张口呼气,只出不进。弹腾一会,四肢一伸,人就没气了。

赤条条的冯堂哪里想过这个阵仗,光身立在当地,只剩下浑身发抖。依稀听见水芹凄厉的惨叫。只到乡邻来裹了衣服,捆了送官。

县尉陈正章审案,拘了一干人讯问。冯堂无语,读了一肚子的诗书礼仪,做出这等禽兽之事,百口莫辩,只求一死。

传审水芹,县尉见这女子秋波流转,哀恸中还有三分媚态。一边抽泣,一双泪眼就直盯了县尉,案子没审完,县尉半边身子就酥了。

当下不再细审,吩咐押入临时牢房,指定一个心腹担任看守。不用多说,当夜县尉就和一个女犯罪嫌疑人睡在一处。

陈正章家在长安,一个人下来当官,虽然不缺女人,却也会有长夜难耐之时,从此就与水芹做在了一处,可就苦了筱四,只好收敛许多。

陈正章判冯堂奸杀人命,打入死牢,待死刑案由经上司核准后,秋后处斩。

世事难料,此时朝中牛党势力渐弱,李党呼声日高,李德裕为了明年登上宰相之位大肆培植私人势力,即将陈正章调回朝廷另任,这才给李商隐空出了一个位置。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远离京城的弘农县里一件风流命案,居然与自己的仕途产生了联系。商隐吃完烧饼,还没有走的意思,店家过来抹桌子了,只好起身。

李商隐调来冯堂的案卷,细细研读。粗粗看来,这起因奸杀人案件成立。深夜欲对小姨子非礼,遭到反抗,为了灭口,残忍杀人,从理论上说符合逻辑。问题是他是怎样杀人的?是徒手?是凶器?无论哪种方法,都要在尸体上留下痕迹,但是查遍水莲的验尸单,没有一处可以认定。只说尸身青紫,系窒息致死,从而推论是冯堂扼住水莲的脖颈,致其气断身亡的。但又不显示脖子上有无痕迹。商隐隐隐感觉到这案子有蹊跷。于是悄悄找了当时在场验尸的仵作。不用问,仵作就一五一十说了。就是奇怪,死者没有被外力致死的痕迹,但是又找不到其他死因,现场就冯堂一个活人,毫无疑问就是他了。

再看冯堂的口供,从头到尾,三番五次只有一句话:我杀了她,只求速死。

心中有数了。

李商隐让后厨做了四个小菜,又嘱咐衙役温了一壶酒,在死囚牢房和冯堂坐饮。冯堂认为这是临死前的送行饭,一边流泪,一边痛饮。李商隐看看他,哀不幸,气不争。

吃喝完了,冯堂一抹嘴,看着县尉。

李商隐说:

你给读书人丢尽了脸,别再让读书人窝囊了,要死,也死个明白。不要让天下人看不起读书人。说吧!

冯堂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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