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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搞了这么大的摊子，能忙过来吗，你爱人帮你忙吗？”

于根起又笑了，说：“她最近在忙着排练节目。”

“排什么节目？”我有些吃惊地问。

“县里最近要搞社会主义大院文艺汇演，三道河村代表镇里演出，她们弄了几个节目，开始没有人愿意去演。前段我老母亲刚去世，我爱人怕村里人笑话，也不想去。后来我跟她说，你去吧，老人活着尽孝了，人死了，咱们家也没有那些说道。你要不带头，大家谁还能去？她才去了。”于根起说：“对了，哪天有时间你和周处去看看，再有几天就要去县里演出了，也给她们提点意见，指导指导！”

我和周处都笑了：对文艺我们是一窍不通！

正在这时，村长刘洪尚和村里的会计来了。三道河村离镇上有4公里路，看来是于根起特意通知他俩过来的。

村长是小个子，山东人，没有山东大汉的体魄和豪爽，却不乏农村人的机智和幽默。我知道，他和根起是小学同学，两人工作配合得很好。我问村长和会计：“你们现在忙吗？”

村长说：“这段忙坏了，到年底了，村里的账要整。镇里今天要这个数，明天要那个表的。还要领着村里的一帮妇女排节目。不像他，”他用目光扫了一眼于根起，“整天鸡巴忙自己的事。”

这老俩老同学，刚见面就掐了起来。

村长刘洪尚

对村长刘洪尚的攻击，书记于根起立马就进行了反驳：“我不像他，村里什么事都管，连村民没钱借钱都找他。”

我不知道于根起话里面还有其他内容，也发表自己的看法：“村民真要是没钱过日子了，我们村干部不管谁管？只要是老百姓的事，村干部还得多关心一点。这也是对的。”

洪尚见我替他说话，也申辩道：“你说咋整，那小子说没钱了，去我家找了我十多次，我寻思帮帮吧。”

这个话题没有再往下唠。我问村长今年的收入情况，村长说，他光是包山采松子今年就卖了12万。地里的玉米产量没有于根起的高，但也算是个丰收年。

关于村民借钱的事，书记于根起和村长刘洪尚后来都又单独和我唠起过。

于根起和我说时，很理直气壮的样子：“借钱那小子跑了。被借钱的村民也拿着借条找过我，让我赔偿。我和他说，你好好看看借条，我在上面签的是什么字？是证明人，不是担保人。你愿意找谁找谁去！”

刘洪尚非常诚恳地笑着和我说：“咋整？那小子找了我十多次，借了一万多块钱，跑山东不回来了，我担保了，就得我还呗。”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我当时说话时并不清楚。回过头再把两人相比较，刘洪尚热心、实在，于根起则更具有头脑！在市场经济下，有些人就是利用你的热心、好心，进行诈骗。现在，连农村的个别农民都学会了利用这种手段，真是人心不蛊呀！

我和周处告诉他们，三道河报的帮扶项目是修路，现在省总已经同意，资金已经拨到了县总工会。修路冬天是肯定干不成了，资金就先沉在县里吧。明年开春需要的时候再转过来。

洪尚村长说：“镇里也给我们争取来了1.1公里的修路项目，是40万。都得明年干了。”

40万！听到洪尚的话，我心里忽悠地颤动了一下，真是大手笔！我们这区区6万元和人家相比，简直是令人汗颜！

洪尚考虑了一下说：“韩处，年年一到开春水泥价格涨得厉害，你说趁现在水泥淡季，把钱拿来先把水泥买下来行不行？”

我也考虑了一下，洪尚的想法是好的，好像之前周处和我唠时，也说过这种办法。我问他：“村里有存放水泥的地方吗？”

洪尚沉默了，不再说话。

于根起的烘干厂就在镇里，离我们住的地方特别近。第二天他又来了，说：“洪尚今天出不来了。县检察院执行局的人在村里。”

我问他是什么事？

他说：“前任村长四处打白条子签字，欠账能有五六万。光小卖店就签了一万二。欠条上还都盖着村部的公章。那个村长后来吸毒，进去了。人家小卖店起诉了，执行局要把村里的猪舍给查封了抵账。”

“让他们封了？”我问。

“那能行吗，猪舍全都是村民的股份搞起来的。”于根起说，“也就是刘洪尚，换我根本就不认这个账！”

“不认账行吗？”我说，“盖了公章就具有法律效力，谁当村长债务都有连续性的。”

不过这事让我心里突然产生了警觉：法院执行时是见账上有钱就封的，他们是不问你是什么钱的。省总的钱不能给前任那个败家子去堵窟窿，三道河村的帮扶款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到他们村的账户上。

28

“好，那我就要再问一句：论味质鲜美，甲鱼比鳜鱼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外形上，亦是甲鱼与河蚌更为神似，但曹雪芹曹先生在创制这道菜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用甲鱼为原料呢？”

“这个问题简单，连我都可以想到。”沈飞笑嘻嘻地接过了话头，“甲鱼俗称王八，在古代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这道菜既然是要彰显曹家的华贵，怎么可能以它为原料呢？”

姜山冲沈飞笑了笑：“你说得对。可现在的甲鱼因为其独特的营养价值，早已身价暴涨，远比鳜鱼名贵。在这道卓显富贵的菜肴中，是不是以它为原料更为合适呢？”

“对啊！这甲鱼现在可是高档宴席中才会出现的菜肴，而且又是地地道道的淮扬河鲜，以它为原料，不仅不掉价，简直是名正言顺，再合适不过了！”

沈飞和姜山二人一问一答，你唱我和，倒似一对事先约好的拍档，可这几段话说得又确实有理。淮扬众厨全都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良久，老者轻叹一声，诚心诚意地道：“你这几个问题问得好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不仅洞谙了这道菜的做法，而且在能够原有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在烹饪技艺上的天资灵性，确实让人佩服。我自叹不如！”

老者眼望屏风方向，对“一刀鲜”道：“我已经尽力，只是这位姜先生的才思厨艺，确实要高我半筹。”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刀鲜”缓缓道：“姜先生，看来我们之间的这场比试，是在所难免了！”

第八回 正是河豚欲上时

1

“一刀鲜”对姜山，这不仅是当今两大顶尖名厨的对决，更浓缩着两大家族数百年来的恩恩怨怨。

主持比试的，仍然是主座中的曹家老者。

“姜先生，请你先随服务员到后厨选料、烹制。”老者对姜山说完，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郑重地宣布，“这次比试，双方所采用的原料为：‘百鱼之王’。”

老者最后四个字轻轻吐出，除了不明就里的徐丽婕之外，在座的众人都哗然，惊诧议论声此起彼伏。

徐丽婕拉着沈飞，迫不及待地询问。沈飞苦笑着吐出两个字：“河豚！”

河豚名闻天下，首先因为它的美味。

总有很多人，在诱惑面前是看不见危险的。在江南一带，自古嗜食河豚。因河豚体内毒素多集中于卵巢、肝、肾、脑、肠、眼、鳃、血等部位，馋嘴的食客认为通过细致的清理、冲洗，是可以吃到无毒的河豚肉的。确实有很多人吃了这种精心料理过的河豚，在大饱口福的同时亦安然无恙，但另一个事实是，仅江南一地，每年因食用河豚而中毒身亡的人便数以百计。

在任何时候，食用野生河豚都具有极高的危险性，所以，江南一带流传着一句民间俗语：“拼死吃河豚。”

莫非，今晚也要出现一场“拼死”的比试吗？

2

说话间，段雪明已指挥着陪侍的女子将桌上的剩菜和用过的碗筷等餐具都撤了下去。不一会儿，众人面前都摆上了新的餐碗餐碟，但却没有筷子。

徐丽婕正感到奇怪，只见一名女子手托一只大盘，来到老者身边后，微微欠身，将盘子送到老者面前。老者点点头，伸出右手，从盘中拿起了一双筷子。

女子随即又来到马云身边，马云如法炮制，先点头，然后也拿过一双筷子。徐丽婕好奇地捅捅沈飞：“这筷子里有什么名堂？怎么要一个一个地动手自取？”

“筷子没什么特别，不过这是吃河豚时的规矩。”沈飞解释说，“主人请客，如果上到河豚，不仅不能像吃其他菜肴时热情招呼，而且连筷子都要收走。客人若想吃鱼，必须先明确表示自己知道食用河豚的危险性，然后再亲自动手取回筷子。”

女子绕桌走了一圈，众人各自拿了筷子，又等了片刻，只见姜山和先前带路的那名侍女一前一后，走入了宴厅。

当先的侍女带着塑胶手套，手捧一只白瓷盘，亦是首先来到了老者身边。老者仔细看了盘里的东西，这才点头挥手。侍女随即走向马云，向他展示盘中的物品。

众人都检验完毕，跟在后面的姜山这才把手中捧着的一只大砂锅放在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姜山已然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接下来自然就该“一刀鲜”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