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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一曲唱磅礴
——评电视连续剧《河洛康家》
康家的漕运船队从河洛码头浩荡起航
美丽刚烈的当家人周若兰(陶红饰)
一代巨商康悔文(胡海峰饰)

电视连续剧《河洛康家》由郑州市委、市政府,巩义市委、市政府与河南影视集团等共同投资拍摄。该剧依托郑州作为河洛文化、豫商文化重要发祥地之一的广阔背景,宣扬了豫商精神,展现了中原文化的深厚内涵,是近年来展示河南文化形象的一部精品力作。

“柿子红了,喜鹊叫了,少奶奶上轿了——”随着一声炸嗓子的歌吼,32集电视连续剧《河洛康家》火辣辣地扑向了荧屏。

从此,不仅只有《闯关东》《走西口》《乔家大院》,也有了中原气派、中原风骨、中原神韵的《河洛康家》!它宣告,九州之中的河南,作为一片最本色最厚重的国土,这里也有风靡天下的故事,这里也有唱响全国的史诗。

不妨先来一点“剧透”:

清同治六年,河洛康家“一门两进士”突然一门两丧:担任河官的长子康国栋,为堵黄河决口以身填河而捐躯,却被副手宋海平等奸佞上奏诬为畏罪投河;身任京都翰林院编修的四子康咏凡为兄诉谏,状子却被慈禧太后弃掷,在愤触龙柱溅血而亡那一刻,他的儿子康悔文呱呱坠地。寡妻周若兰(陶红饰)携子返乡,由公公康伯儒(施京明饰)委任当家。

美丽而刚烈的周若兰,在河洛码头开办“康家饭庄”,以一碟霜糖豆腐驰名,吸引官仓“神算盘仓爷”颜守志(巍子饰)成为生意强援;也与土匪首领“断指乔”(刘冠军饰)结下生死情缘,在他被官府砍头后亲手为他缝上了头颅。

朝廷为康国栋兄弟平反并赐谥号,康伯儒怒砍的“一门两进士”牌匾重挂门楣。雄才大略的康悔文(胡海峰饰),深受祖训“留余”之诲,又拜仓爷为师,并得到河中漂来的前明后裔公主朱念念(朱婷饰)、江宁女子崔月红(刘芸饰)两位贤妻的先后相助,兴建家族商业王国。康家船队漕运粮棉,买田置地,栈房生意遍涉豫陕鲁苏甚至东瀛,终成一代巨富,同时积德行善,润泽乡闾百姓。

康悔文在与宋海平(刘旭饰)等官府恶势力的抗争中,也沉浮于政治、经济、道德的巨大漩涡。当他出巨资为逃亡西安回銮返京途经河洛的慈禧太后接驾时,留学日本的儿子康有恒却加入孙中山的同盟会,回乡筹款响应对清廷的武装起义。康氏庄园内外,上演了一出出精彩的商战正剧,也轮回着一个个人生的宿命沧桑……

《河洛康家》虽是虚构作品,但是时代背景、故事格局乃至主旨魂魄,大都取自于著名的“康百万庄园”,二者密不可分。洛河与黄河交汇的邙山下,那一片苍灰而古旧的庄园,在波澜壮阔的《河洛康家》中又复苏了,又鲜活了。

黄土高原堡垒式的康百万庄园,始建于明末清初,比山西乔家大院大十几倍,200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庄园里的康氏发家史,是河洛中原的一个人文奇迹,是豫商崛起的一个真实典型。遥想当年康家,水上漕运船队桨声帆影,陆上高脚马帮响铃叮当,广置良田18万亩,富甲豫、陕、鲁三省,船行洛、黄、沂、泾、渭、运六河,栈房生意北至京城、东至鲁南、西至陕甘、南至江淮运河沿岸,可谓“头枕泾阳、西安,脚踏临沂、济南,马跑千里不吃别家草,人行千里尽是康家田”。在中原江淮一带,康百万与沈万三、阮子兰并称三大“活财神”,迄今江苏周庄沈厅还展出一幅遗存的年画:“河南康百万,打鱼在江边,不知多和少,打的如泰山”……

“康百万”家族,为官只至三品武官,经商却有数代大商巨贾,虽非簪缨之族,也是诗礼之家,并在乡里广行慈善,形成了亦农亦商亦儒、善财重义尊礼的特色。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民间说“富不过三代”,可康氏家族从6世康绍敬至18世康庭兰,跨越明、清、民国400余年,一直富了12代,堪称中国商业文化史上的一个楷模。因此,世人怎能只知晋商、徽商而不知豫商,只见乔家大院、王家大院而不见康百万庄园?这个得天独厚的题材,这份不可辜负的宝藏,在历史深处等待重现,已等得太久太久了。

如今,这个中原文化的题眼,这个豫商历史的题眼,终于被《河洛康家》点中。在丰厚灿烂的中原文化里,河洛文化是一精神内核。相传河洛上古之时,黄河浮出背负“河图”的龙马,伏羲依此推演而成八卦;洛河浮出背驮“洛书”的神龟,大禹依此治水而定九州。周易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学者认为,“河图洛书”是中国古代文明第一个里程碑,对于哲学、政治、军事、伦理、美学、文学等有肇始意义。而豫商康家出自河洛,也必有独特的文化密码和血统胎记。

所以,编剧李佩甫、导演潘军沉潜于这个题眼,以深厚的功力解读它,以激扬的才华呈现它,展开了一幅风起云涌的历史画卷,挥洒了一套纵横捭阖的商业韬略,塑造了一群可歌可泣的人物灵魂,唱出了一曲荡气回肠的生命史诗。

这是一个宏阔的历史题材,河洛小镇上的商家,甚至与明、清两朝宫廷都发生了牵连。而这竟是源于“康百万庄园”的真实史料。据记载,明朝灭亡后,被拥立为南明弘光皇帝的朱由崧的女儿,溃乱之际随母李妃从洛阳城流落康家店,与康复吉联姻,为康家注入了新的文化和财富;到1901年,慈禧、光绪出逃西安返京途经巩县,官府财力空虚,由康家出资接驾,大建行宫、御道、船坞,并奉银两百万,慈禧感叹:“不知此地还有百万富翁!”……这些比虚构更传奇的历史情节,成为故事的支点,使题材内涵更加丰盈,有力地推动剧情发展,产生了扣人心弦的叙事魅力。

《河洛康家》的艺术价值,在于对河南特色的提纯,对中原风格的创新。还是中原地,还是河南人,它却一洗粗鄙土俗之气,骨格清奇,秀外慧中,飘逸出一股雄浑、峥嵘、仁厚、丰美的“河南味儿”。在剧中,从宫廷秘闱到江湖匪道,汇集了悬疑、传奇、乡土、风俗等诸多元素,为的是集中烘托一代豫商的生动形象。尤其是那个风雅睿智、雍容礼让、豪迈坚毅的康悔文,风采冠绝群伦,好生痛快淋漓!

可他偏又生于苦难,长于灾患,头顶的黑暗总是来自于生杀予夺的官府权势。编剧对艰难的康悔文一家倾洒了多少爱,对贪腐的宋海平之流就灌注了多少恨,正是在爱与恨的巨大张力中,善恶正邪两强相峙,豫商之花浴血而生,一个个标新立异的剧中人物才更丰满动人。观众可以感觉到编导在哪里呐喊和狂欢,在哪里洒泪和心痛。特别是人物对话和旁白,珠玑妙语,简辣精到,足见阅世之广阅人之深,处处拨响心弦,令人动容泪下。编导的每一记重锤都擂在了人类情感的痛处,所以,这是一部扒开胸膛掏心窝子的热血之作。

还应感谢剧中的一群演员。他们中间有演技精湛的“老戏骨”,也有崭露头角的新人。古老庄园恰似一坛百年老酒深深地浸润,使他们的表演不温不火,许多角色都余味悠长。所以比起一些粗制滥造、浮华矫情的剧作,《河洛康家》自有一种风流,宛如大河上渐渐驶近的太平大船,静水深流,磅礴扑面。

好的电视剧不会让人白看,《河洛康家》淘出了一粒金子,也是康百万庄园的一枚舍利子——“留余”匾。至今高悬于庄园主宅内的这块金底黑字匾,状如一面旗帜,飘扬着那段铭文:

留耕道人《四留铭》云:“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盖造物忌盈,事太尽,未有不贻后悔者。”“临事让人一步,自有余地;临财放宽一分,自有余味。”“若辈知昌家之道乎?留余忌尽而已。”

“留余”,一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商家,如此冷静清醒,如此宽舒内敛,生生把“富不过三代”的断言抻长到了12代!它也使河洛康家永远高于一般商家,拥有了理想、胸怀、品格、操守,进入了哲学的大化之境。平平淡淡的这两个字,是从“河图洛书”回旋无尽的奥秘中来?是从儒家“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中庸之道和仁义礼智信的观念中来?是从老子《道德经》“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的哲思中来?总之,它凝结成了一种处事、为人、经商、济世的科学认知,放之四海而皆宜,直至今日依然光彩熠熠。它让人品尝到的,是豫商内心的幸福,是人生哲学的甘甜。

《河洛康家》这部扛鼎之作,不仅属于河洛,不仅属于康家,更是黄河文化的宏大史诗,更是中原人的壮美史诗。 王 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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