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虹

我们领导平时对下属总是阴着脸，为一点小事也会大发脾气，私下里我们都叫他老黑。

老黑五十大寿，破天荒请大家吃饭，酒桌上露出难得笑容。酒酣耳热，老黑举着酒杯对大家说：“感谢大家今天为我过生日，想我这多半辈子都过去了，过生日连个庆生的亲人都没有。”话音落，喉头居然有些哽咽。

我们知道老黑老伴早早离他而去，留有一对儿女，儿女都工作了。就安慰他：“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肯定是忙，顾不上给你过生日也是常有的事，你何必往心里去……”

话未说完，老黑用力摆摆手说：“不提那一对大尾巴狼。来，干。”说完一饮而尽。

我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心想，你老黑着脸训人，谁敢和你亲近啊。

老黑喝完酒，怅怅地说：“唉，哪一天我死了，估计也没有人管，死了干脆到山上，让鸟儿叼着吃了，弄个天葬完事。”

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王说：“你死了，谁把你往山上抬啊。”

我扭头狠狠瞪了小王一眼，小王看到我的眼神明白过来：“哦，哦，你可以提前爬到山上，躺在那等死。”

我崩溃了，暗骂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谁知老黑并未生气，而是说：“这个提议好，只是躺在那死不了，咋办？”

谁知小王来了句：“你去之前可以带着干粮，带着水，躺在那慢慢等。”

我们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平时不大说话的小李说：“对，对，对。带着干粮，带着水，饿了可以吃，渴了可以喝。躺在那多惬意，山上空气好，鸟语花香，没准心情一好，死不了又回来了。”

我们都点头称是，谁知小王又来了句：“就怕万一死了，山上没有鸟，被狼叼走了，那天葬计划不就泡汤了。”

我们都看着他，嗨，这倒霉孩子。

本版插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