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途中

马俊歌

早晨去公园练气功，和往常一样，见到了每天这个时候去公园散步的两位老人。

这是一对儿金婚老夫妇。老大爷身体看上去不如老太太，拄着拐杖，但思维依旧清晰，耳也不聋，眼神也好使，只是看上去腿脚有些不便；老太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步态轻盈，声音洪亮。

老两口儿每天一大早去公园，然后走累了，老大爷会坐在公园门口的椅子上休息，等候再走几圈儿的老太太。

老两口儿总比我去得早，因为我每次去，都会在园子里见到他们。于是，我每次去或回，也总能见到坐在公园门口椅子上等待老太太的老大爷，时间久了，他似乎认得我，在公园遇见了，我瞅他，他瞅我，然后相视而笑，算是打了招呼。

那天空气特别清爽，老大爷依旧坐在公园门口等老太太，不大的公园显得特别的静谧，老大爷也显得格外的安详。

平时里我有随身携带相机的习惯，于是看到安静地坐在公园门口的老大爷，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索性掏出相机，想把这一幕捕捉到，刚要准备按快门，镜头里，发现老大爷的头忽然扭向了一旁，我想，这老头儿也真是的，这么不配合，让我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镜头。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是老太太遛弯儿归来了。我面向老太太遛弯儿走来的方向，却没有注意到她，老大爷斜背对老太太走来的方向，却发现了遛弯回来的老太太。也许老大爷掐着每次老太太归来的时间，也许他能听到她的脚步声，也许一种默契，也许是一种感应。

老大爷朝我笑笑，然后他起身，和老太太边走边捡散落在公园的地上的一种我叫不上名字的叶子。我问，奶奶，您老拾这个做什么呢？她说，包在枕头里，清心。

我说，有用吗？她说，有用。这个还不掏钱。我终于忍不住说，我看你们老两口处得不错呀，好多老伴儿，到老年了，关系处得生硬的，你们还挺好，您和大爷年轻时候一定有不少故事吧？

老太太乐了，说哎呀，有啥故事？啥故事也没有。年轻时候也红过脸，吵过架，但都是一些小事儿。过日子就像是吃饭，太咸太甜都要出问题，淡点还是合口味儿。

可不是吗，犹如菜放盐，粥放糖，放多了，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就腻歪了，还是平淡一点好。越平淡，越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