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

颜巧霞

八年前，我们两个“月光族”决定在一起。他没房我没钱，他倒是有一辆车，是摩托，消声器坏掉了一边，发着拖拉机一样的“突突突”声，我们看着对方的眼说：“没有关系。”

穿着厚厚的外套坐在他身后，寒风吹过来像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箭，他开了一小段，就转过头来问：“冷不冷？”

“不冷，不冷。钱带得够不够？”

钱一直不够用，永远也不够用，但是两人去小吃一顿的钱够了。下班后，我们没有回家，他开着车载着我去城里那家老字号店。他给自己要一份鸭血粉丝，用多一点的钱给我点了份鸭脖子。他热气腾腾地吃着鸭血粉丝，我张牙舞爪地啃着鸭脖子，两人看着对方，大笑。

后来，他就有了一个习惯，只要去城里，一定不会忘记带一份鸭脖子回来。当他推开门，把一盒鸭脖子献宝样捧到我面前来，我就觉得那个塑料盒子一点也不比玫瑰逊色。

要去参加闺蜜的聚会，我换上漂亮的裙。他无比抱歉地说：“老婆，这裙这样拉风，却只能用摩托送你去，太寒碜了。”我心里淌蜜似的甜，笑着说：“这样很好。你肯送我去就很好！”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他转过头来问：“冷不冷？”

“不冷，不冷！”

他一直没变，我也没变，我们都认为如果我们不遇见，对方可以过得更好。

他的生日快要到了，我花上不多的钱，给他买了一只钥匙扣。他收到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把钥匙一个个挂上去。结婚纪念日前夕，我的明示暗示他都视而不见，只管挂在网上东游西荡，最后我却意外地收到青花瓷的吊坠，玛瑙珠子手链，是他从网上淘来，花费不多都不过百元左右，但，是我爱到骨子里的民族风饰品。

我们之间添了小小的她，心思全扑到她身上去。他下班后，就抱着她上蹿下跳唱儿歌。我也只有等她进入黑甜的梦乡后，才能好好吃上饭。他等着我一起吃饭。他把筷子塞进我手里，开始往我碗里夹菜，鱼、肉、鸡蛋嘴里催着：“多吃，多吃，再夹个排骨给你！”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夹过来，像我第一次来这个家。我咀嚼着饭粒，真觉得香甜。

静谧的夜晚，有淡淡温馨的气息在屋内流淌，在我这就是浪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