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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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大家很高兴,一会春,一会夏,一会秋,还有驴卷风……大自然以其丰富性让我们大饱眼福。

雪山在云里雾里,阳光与雪花同在,像闪烁的小精灵,漫天飘洒。没了浮尘,空气清新,雪把崎岖的路铺平,大地像一张洁白的画纸。

不知谁说,夕阳就要西下,最好还是从冬季穿越回到夏季,晚上是夏季,省着夜里挨冻。因为昨夜挨冻高原反应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

谁知,这只是老天吊我们的胃口,她不想变,就不变了,并且卡在了冰天雪地的冬天,就再没变回其他季节。雪花大如席,漫天皆白,迷迷茫茫,连路都看不清了,若不是为找到水源,恐怕车队早就地扎营了。那样安全系数大些。

迷蒙中看到有低矮的帐篷,帐篷外还有堆着的东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是幻觉,就像饿急眼了,看到了烧饼。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呢?

大家都发出疑问。鲍刚说:“可能是外省的地质队。”

立即有人建议,咱们与他们联系吧,雇他们给咱们做顿吃的,在这里扎营,能互相照应一下。

那个时候人困马乏,前路无边,海拔越来越高,船靠码头,车靠站,是大家最迫切的要求。鲍刚说:“不行,咱们不能与他们掺和,你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是否违法,别影响咱们。”

我们又咬紧牙关前进。

越过了最高的风尘口达坂,海拔5073米。

今天走了150公里。

夜宿乱石沟

这是最惨的一夜。

这里的海拔4816米,比昨天高了1000米。

风雪将车队挤兑到这个布满乱石的地方。

周围是连绵的山,山上的岩石像刺猬,亮着无数锋利的箭。这是险恶的大山中相对平些的地域。

旁边有一条水沟,可以做生活用水。

北风呼呼吹,雪花一直飘。

想到高原缺氧,睡帐篷,可能更接地气,喘气能畅通些,我决定住帐篷。

东升将自己的防潮垫支援我,又将大毛毯送过来,苏东将自己能拉上拉链的睡袋换给我,还支援我一个羽绒垫。

搭帐篷对我们来说,是个熟练工种。很快在冰冻的乱石上,就有了一方属于自己的空间。这空间不温暖,需要用体温将睡袋捂热。长长的拉链从脚底一直拉到头顶,仅仅露出眼睛鼻子。

为了夜里不去厕所,只好少喝水,却要忍受高原干燥带来的嘴唇干裂。

躺在冰冷的帐篷里,很困很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冷,因为风。因为越来越冷,因为风越来越大。

那风让我感到帐篷像海中的一叶独木舟,在大浪中忽悠摇晃。风随时会将帐篷掀起一角,将整个帐篷送上天空。那帐篷是联体的,我会随着被一起抬上天。这儿的旋风虽然不是龙卷风,可那驴卷风也够厉害的,然后再给我抛到什么地方,肯定比这里海拔还高,是雪山上也没准。这么大的无人区,上那里去找我啊?

胡思乱想着,睡不着,就听那凄厉的风声,不停歇地嚎叫。

晕眩一阵阵袭来。脑袋很难受,一动,脑仁就晃。晕沉沉的,有痛感,无法成眠。

夜里温度至少达到零下20摄氏度,后来听朱纲说,他测定的是零下17摄氏度。感到呼吸困难,大口喘气好些,后来张着嘴也不行,而是感觉像小鸡倒气一样,不停地吸气、吐气。

拉开睡袋头部的拉链,让鼻子和嘴露出;不料,一股逼人的寒气直冲全身,只好又拉上,将脸嘴又埋进睡袋里。

实在难受,忍不住地哼哼。哼哼是种释放,比不哼哼好些。我以为风声会压倒我不争气的难受声音。没料到,被邻近帐篷的东升听见。他后来对我说,半夜时,他想叫医生过来了,看看需要不需要给我打针。因为担心,他一直没有睡踏实。

曾有那么个瞬间,晕眩中,我的脑海里掠过惨惨兮兮乱七八糟的色块。那是一种不可预知的吸力,拖着我下沉下沉,我扑腾着,挣扎着,挣扎。那种恐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当时是很清晰的,可睁开眼,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了。

从来没这么难受,从来没这么绝望,似乎死神就在很近的地方窥视着我,稍一疏忽,就会抽冷子,攫去我的小命。

我曾经有过那么多探险的经历,穿越过死亡之海罗布泊,为奔赴南极穿越过魔鬼西风带,为去北极和儿子单车无后援横跨欧亚大陆,为去寻找塔里木古河道骑着骆驼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六天六夜,探险当然就有危险,我不怕在哪里折戟沉沙。可此时,想到惦记自己的85岁的老母,想到关心我的亲人朋友,尤其是想到正在创业爬坡、业绩还不稳定的儿子,他们怎么能接受这样无情的事实呢?我是个活得很自我的人,可我的生命又不仅仅属于我自己,我不完全是为我自己活着,上辈子一定欠了很多债,还有很多担子压在肩上,我不能不负责地放下。

开始自责,太刚愎自用了,以为自己几经探险的锤炼,不可战胜。低估了这次进无人区的分量。以前的西藏各路线与眼下的高原怎么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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