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春意浓

张儒学

清明时节雨纷纷，在我记忆中，清明节总是阳光灿烂。

这样的好天气，我选择了回乡下老家，因为乡间的四月更是美如画。我和在城里生活了好几年的父亲经过一个小时的乘车回到乡下时，乡下的老屋早已变得破烂不堪，成了废墟。但房前屋后的桃花开得红红的，李花开得白白的，青草发出了香香的气息……这在城里很难感受到。但这是清明节，我们还没来得及休息，父亲就带着准备好上坟用的祭品说：“我们去给你爷爷上坟吧。”

于是，我就跟着父亲沿着那条小路，走去山坡上爷爷的坟地。乡下的清明节，被四月的阳光映照得格外美丽，山坡上到处是长得青青的草，还有绿绿的树，金灿灿的油菜花更是开得格外鲜艳，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地采着花蜜，在那油菜花地之间，嫩绿嫩绿的菜地也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虽然是在清明节，但我此时的感觉不是去上坟，仿佛是在踏青。乡下那渐暖的空气，渐绿的柳枝，吐芽的苞蕾，让我的眼前一亮，真切地感受到一浓浓的春天的气息，柔柔的风吹在脸上多么亲切。当我爬半山腰时，再往下一看，小河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宛如一群身穿纱裙的仙女在为春天而载歌载舞。山坡上嫩绿的小草也不甘示弱，抖抖身子钻出地面迎接严寒过后的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花像一位仙女亭亭玉立，好一派迷人的美景。

我就这样边走边看，欣赏着这“万紫千红，百花齐放”的春色。不一会就来到爷爷的坟前，父亲双手合并，在爷爷的坟前跪下，嘴里轻轻地念叨什么。我把一条白纸做的“清飘”插在爷爷的坟头，以寄托着我对爷爷的哀思。虽然，爷爷才去世几年，仿佛变得那么遥远，遥远得只剩下零星的记忆。

小时候我特喜欢清明，因为好几辈的人都会聚集在一起，到山上祭祖，归来时还会有个大团圆饭，真的很热闹、很温馨。那时小小的我会跟在大人们后面奔波在山中田野里，一蹦一跳的，时而采摘花朵，时而采摘鲜嫩的野菜。后来稍大些，也不再这么顽皮了，每年的清明节就跟爷爷和父亲一块儿去上坟，那时的爷爷身体比较好，每次爬山时都如履平地。在每座坟前父亲烧着纸钱，爷爷双手合并，然后下跪，再把一条白纸做的“清飘”插在坟头，寄托着哀思。然后，给我一一介绍着：“这是你爷爷的爷爷，那是你爷爷的父亲，那是你爷爷爷爷的父亲……”那声音显得凝重，那说话声里充满着怀念之情。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如今的爷爷也被那一堆黄土所掩埋。我看着爷爷那早已长满杂草的坟，想着爷爷生前的音容笑貌，虽然那些关于爷爷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但心中仍对爷爷充满着怀念。“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但在我的记忆中，清明节却很少下雨，一般都是阳光灿烂，上坟的人来来往往，他们爬着山，踩着芬芳的山风，走向逝去亲人的坟地，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亲人的哀思和怀念。

我和父亲上完坟后，沿着山路走下去。在不远处，我看到有一个老爷爷牵着一个小孩，到一个新墓前，下跪，然后泪如雨下，我不知道坟里躺着的是他的什么亲人，但我知道这小孩肯定对逝去的人感情很深，我想也许是他的父亲，或者是他的母亲……我也为之动容，仿佛那山间开放的小花，也为之动容。待那孩子上坟完毕后，我走过去问他：“小朋友，那里躺着的是你什么人呢？”小孩哭着说：“是我们村小学的王老师，去年夏天涨洪水，我放学回家不幸落水，正好被王老师看见，不会游泳的她，跳下河来救我，可她却被水冲走……”

小孩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安慰了他几句就走开了。走了没几步再回头看去，仿佛觉得王老师那坟前的野花开得很美，那被昨晚的细雨打湿后的花朵，花蕊还有水珠，像是动人的泪珠在闪动。我说：“那坟前的花开得多美呀！”父亲回头看了看说：“是的，那花开得很鲜艳。”

一阵春风吹来，我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