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崇明岛

陈勤廉

往事如烟，今天却还记得1952年中秋节那天，《郑州日报》发表了我写的特写《倪瑞良的婚事》。说的是建筑工人倪瑞良为早日建成郑州国棉一厂推迟婚期的事儿，在工地上被传为佳话。这件事虽已过去60年，我却记忆犹新。

倪瑞良这位腼腆憨厚的年轻人，面色黝黑，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崭新的粗布衣裤。我问他是哪里人，他欲言又止，停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穷地方，崇明人。”我指指他身上的新衣裤，他连忙说：“要外出谋生，母亲才连夜为我赶做的。”他还羞于出口地告诉我：“崇明岛的年轻人都娶不上媳妇！”……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国第三大岛崇明岛这么穷。

2012年新春伊始，我收到了已成为著名作家的赵丽宏寄来的《云中谁寄锦书来》和《赵丽宏散文》等几本新书。赵丽宏出生上海，1967年作为知青落户到他的故乡崇明岛。我从书中许多篇章中捕捉到他对崇明岛的深厚感情，他每天夜晚，独自面对着一盏飘摇不定的油灯，开始在笔记本上涂鸦：“看着脚下的这些黄褐色的泥土，闻着这泥土清新湿润的气息，我的眼前便会出现长江曲折蜿蜒波涛汹涌的形象，我的心里便会凸现出一幅起伏绵延的中国地图，崇明岛是长江的儿子，崇明岛上的土地集聚了我国辽阔大地上各种各样的泥土……”我想，崇明岛自然条件这么好，当年的倪瑞良为什么还要出走呢？原来，崇明岛虽有富饶的土地，但四面临水，交通不便，与外界沟通困难，还是一个孤岛。知识青年不同于当年的倪瑞良，赵丽宏在他的文章中多次思考崇明岛的出路，对这种穷困，萌发改变现状的理想：想到了桥，想到了路，崇明岛四处是水，这水可以种稻、养鱼，这水可以栽莲养荷，和水在一起的是桥，要改变崇明岛的贫穷就需要建桥，桥可以使孤岛变活岛……赵丽宏的思考，引发了我的思考，促使我更深入地认识崇明岛。据史书记载，唐神龙元年（705年）始建崇明镇，取名为崇明（崇为高，明为海阔天空，崇明意为高出水面而又平坦宽阔的明净平地）……

2012年深秋，我带着当年倪瑞良的无奈，赵丽宏的困惑，终于登上了崇明岛。我攀登过许多岛屿，都是高高低低，都是凸凹不平，眼前的崇明岛却是平坦明亮的。放眼望去，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一条条灌溉用的水渠，被密布的村落、交错的道路组合成各具特色的地域，并无一般海岛的荒凉感觉。

当地导游告诉我：如果你在岛上过夜，次日清晨登上大堤东端，可欣赏东海日出，不减泰岱奇观；傍晚漫步大堤西侧，可饱览长河落日，耳听归舟唱晚，令人心旷神怡。她继续说：“这里景观很多，两天也看不完，崇明岛总体规划有休闲度假、生态人居、绿色食品等六个方面。”面对这么辽阔的大地，我不知道看什么好，只好借助乘车游了。看到一排排拔地而起的建筑物，导游说：“这就是保持原生态人居地区了。随着上海长江大桥的建成，崇明岛的建设刚刚起步，要想把六个景区看一遍，最少也需要两天。”导游建议我先去看看已初具规模的湿地公园。湿地就是陆地与水相拥在一起的混合体。走进园门，眺望四周，都是绿的海洋，信步迈上一条甬道，每隔百米左右就是一座小桥，这里有多达20座桥，桥都是木质结构的拱形桥，双脚走在桥中很有弹性十分舒服。这些小桥两旁树成林，鸟成群，芦花飘荡，行走在湿地草坪上，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自然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风夜荻花秋色色”，好似进入世外桃源，令人心醉，湿地里景点十分密集，观海楼、登高点、垂钓区、荷花区，一一走过未敢贪婪留步。过“芳草地”时，虽游兴未减实在疲劳难耐，仍坚持走到“雀鸣渡”憩足，这里是手划小船的渡口，我虽有游兴，但体力不支，且时已过午，只能看着一艘艘小船穿过芦苇荡划向远方，我怀着遗憾的心情踏上归路。这时，导游拿出一张地图展示在我面前，从地图上看，崇明岛形似横卧在长江上的一条春蚕，飘浮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头朝东北，尾向西南。导游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只是尾部，头部还有一个东平国家森林公园，总面积5400亩，是目前华东地区最大的平原人工森林，上海著名旅游胜地，国家4A级旅游景区……听着导游的介绍，我喃喃自语：“只好以后再看了！”车过新建成的上海长江大桥，穿过两江（黄浦江、长江）隧道，使我对建造人油然而生敬意，是这座大桥改变了崇明岛的面貌。

从崇明岛归来，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多次走进省五建公司家属院，急切地想见到倪瑞良。一次，二次，到第三次，我又向一位老者打听，他张口结舌，反问我：你认识他吗？没等到我回答，他向前跨了一步，端详我半天，突然握住我的手说：我就是倪瑞良啊！时隔60年，两位老朋友终于相逢了……我说：“我刚刚从崇明岛回来……”他说：“我也回家乡多次了，现在我明白了，桥是崇明岛的致富路。”我们俩都为崇明岛的巨大变化高兴。爱我第三大岛，富我第三大岛，乐在崇明岛的日子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