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版:生活聚焦 上一版3  4下一版
胖太太
用最痴情的方式爱你
开在肩头的鸢尾花
娘妻落水先救谁
凡事只求半称心
我们家的牲畜
成功父母六条家教经
古代父母教子七不责
中年人要吃的健康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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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牲畜

马 卫

狗比不得猪,猪要么被卖,要么被杀。和人交往的日子,一两年(公猪)、最多四年(母猪)就会被杀掉。人对猪,讲的是实用。

狗比不得牛。牛在集体生产的年代,是最宝贵的财产。那时还没有拖拉机,没有收割机。犁田、耙地,甚至运输,都得靠牛。因此,人对牛,就有种依靠,常关心牛。牛如果不得病,能和人一起生活十年八年的。我家的一头牛,从我生下来就看到它,直到我小学毕业那年,才因病被宰杀。人和牛,相互依存着生活。人离不开牛。

狗比不得鸡和鸭。那年月,鸡鸭是母亲的最爱,也是一家人油盐的来源。因此,鸡和鸭,常让母亲牵挂。记得有次一只白母鸡被黄鼠狼偷吃了,母亲还流了泪。

能和狗相提并论的,那就是猫。那年月,粮食金贵,可老鼠横行。因此,几乎家家都养猫,目的是捉老鼠。所以猫在家中,就有地位,吃得好,吃得少。人对猫,很关心。关心猫,就是关心粮食,关心自己的肚子。

狗呢?是防盗。

我记得我们家一直不喂狗的,直到有一次,不知啥时候,盗贼进了我家,离开后居然掉了一支钢笔,几包云南白药。看来,这盗贼还是个知识分子呢,那时,只有知识分子才在衣服里放钢笔。虽然没有被偷去什么,但我们家紧张了,不得不喂狗。

这条狗叫大耳,长大后我才知道,狗的耳朵是不能大的,狗耳的下耷会影响听力。狗是从我二舅的大儿,也就是我的大老表鲁癞子那里牵回来的。他家养了三条狗,大老表是猎手,养狗是为了撵野物。大耳极壮,特能吃,一顿要吃一大钵饭。这对我们家是个负担。因此,喂了一周后,不得不还给大老表。

从我三姨那儿牵回了一条狗,极小,大约三个月大吧,鼻梁上有道白线,我们叫它花鼻子。花鼻子在川西话中,就是花心的意思,不是什么好话。一般来说,成年男子,爱打扮,爱和少女少妇亲近,大家就会在背后叫他花鼻子。把这条小狗叫花鼻子,是哥的主意,叫着好玩。花鼻子特逗,它能做倒立,这点难为狗了,要知道狗是四条腿的呵。

我喜欢花鼻子,是因为每当我一人在家,没有玩伴时,花鼻子是唯一可以对话的牲畜。对猪说,猪不会理我;对牛说,牛不会睬我。猫呢?你是看不到它的,常躲在角落睡懒觉。我们家的猫,几乎没有见它抓过老鼠,只见它越长越胖,我怀疑它根本跑不赢老鼠。只有花鼻子,能听懂我的话。叫它跑,它就跑;叫它跳,它就跳;叫它倒立,它就倒立。虽然它并不凶狠,一旦有人要进我家,也汪汪汪地狂吠。来人还是有些怕,叫我把花鼻子拴好。我才不拴它呢,吼它别叫,花鼻子还真听话,站在一旁像个卫兵。

我不知道花鼻子是怎么离开我们家的。我读高一,在城里,月末回家,没有发现它,一问才知道,花鼻子不见了。哥说,可能是被人牵走了;姐说,可能是被知青偷去吃了,知青最喜欢吃狗肉呢。从此我们家再没有喂过狗了,土地下户后,小偷也少多了。

再后来我读大学,我们家没有喂牛了,因为田地少,单独喂头牛不划算。再后来我们家不喂猪了,因为我们都大了,父母年迈,动不了。家里唯有的牲畜是鸡。到后来,鸡也没有了。父母过世后,哥也搬到城里了。一个差不多两亩地的院子,空荡荡的,那些没人住的破屋,颓败中,显得凄凉。

没有牲畜,家再没有味道,不管这种味道,是苦的还是甜的。

摘自《散文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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