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城市表情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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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莲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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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那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时光真是流逝得太快了,十四年前,如今已显出疲老之相的人,那时候还正年轻着呢!那一年,白若川年纪四十还不到,忽然就闹了离婚。事情来得有些急,对方有许多不近情理之处,白若川一时想不开,这天,独自走到临海的大桥上,呆呆地望着海水,很想一抬腿,就跨出桥栏去——什么荣辱,什么得失,都一了百了吧!

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了,耳边只有风声和车声。斜阳远远地挂在天上,很纯净,海也很纯净,海天之间,有白鸥在悠悠地飞。世界是这么好,为何路就像走到了尽头了呢?白若川在两个小时中,把几十年间的事,翻来覆去地想了个遍。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老板心急火燎地问:“你在哪儿?”白若川下意识地答道:“在大桥上。”老板是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于是猛喝了一声:“别动,你就在那儿等着!我有个急事,要和你一起去办。”讲完就挂断了电话。不到十五分钟,一辆奔驰车,山豹子一样窜到了白若川身边,猛地刹住。老板和一个马仔跳下车来,不由分说,把若川架上了车。那阵势,简直像绑架一样,惊得过往车辆连连鸣笛。

回到公司,白若川仍像丢了魂似的,不肯讲话。老板特别安排了马仔,走路吃饭,都贴身照顾着。如此过了四五天,他那直愣愣的眼神,看起来才好像活泛了一些。这事,在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白若川是老板的助理,职位令人瞩目,出了这种事,职员们私下里难免不嘁嘁喳喳。虽说离婚在当今是易事,两人到街道办事处,只需片刻工夫,便能从一桩错误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但白若川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这段姻缘,错是如何错的?他一定要想个明白。

当他心情稍微平复之后,就向老板提出请假,说要去旅游。按照时下的流行说法,他是想去做“心理疗伤”。对于白若川的妻离子散,老板很同情,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你干脆去鳖场待些日子吧。”公司在乡下有一个养鳖场,设施相当完备,在清山秀水之间,自成体系。白若川知道那地方是个世外桃源,心里就感到解脱,脱口说道:“那当然好!”他谢过了老板,回到住处,当晚就收拾好了行囊,只等着上路了。

临行时老板叮嘱他,去鳖场就是散心,就是玩儿,开心就好。鳖场里的琐碎事,还是让鳖场主管小郭管着,不用他白若川负什么责任。不过,要特别留心一下鳖场的财务,盯紧那个贼精贼精的小郭,别让那家伙在钱财上做什么手脚。若川心领神会,拍了胸脯说没问题。待到天气晴和的一天,公司的司机就开了奔驰车,把他送下了乡。

去莲塘村的那天,若川一路都在看风景,什么也没想。跑了两个多小时,汽车开进了莲塘村。猛然间,他看见了一座带有神秘感的老屋,心里便一惊,不由得坐直了起来。这样的宅子,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整座大宅,坐落在三尺高的基座上,雄视四方,气势不凡。院子里面连廊环绕,幽深莫测,看样子,是百年的老屋了。又过了几分钟,车子戛然停住,若川这才明白,公司的养鳖场,原来与这老屋是邻居,一墙之隔,鸡犬之声相闻。不过,白若川这时可想不到——从这个绿荫蔽天的夏末开始,他本人与老屋之间,就将发生一些故事。

女孩

坐落在村子边缘的这个鳖场,在乡村里,显得很现代。围墙的四角,各有一幢值班用的岗楼,是夜间防贼用的。每个岗楼,都是一丈见方、两丈多高,岗楼的二层楼上,实际就是个住处,四面皆有窗。鳖场的湖南籍工人很幽默,一看这四个大家伙,很像当年日本兵的炮楼,就把岗楼叫作“炮楼”,其中的一座“炮楼”,景观和朝向都比较好,小郭就派人清扫干净了,作为若川的住处。

白若川到了鳖场,对杂七杂八的事,都只看不说。日头较毒的时候,就躲在炮楼上面读书。这一日,他和工人们一道吃完了夜饭,随手朝工人撒了一圈香烟,又听他们聊了一阵子。工人们的话题。若川觉得无聊,便走出了伙房。

乡间的景色,真没得说!远处的东葛岭,轮廓就像一个穿长袍的古代女子,仰面躺在那儿,起伏有致。这时候,天还没黑,正是漫天的火烧云,红透了半个天。白若川信步走出了鳖场大门,朝左边一拐,恰好就看见了神秘的邻居——那座老屋。

绕着老屋外墙,走到后面,若川又吃了一惊:在后廊的围栏上,正坐着一个白衣白裤的小女子。这又是什么景致?不会是《聊斋》里的幻影吧?若川抬手揉了揉眼,想看清楚。只见这小女孩,双手抱膝,正在听半导体收音机。看她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样子,梳短短的马尾辫,面目清秀,皮肤白。若川早就知道,本地人当中,有的人是怎么也晒不黑的,每日大太阳底下来去,也还是白。眼前这女孩子,除了手背微黑之外,肌肤洁白如玉,讨人喜欢。这是一位村姑,看来没有错儿,可是她人不拘谨,像是见过大世面的。

这个当口,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支女声的流行歌曲。那歌词,翻来覆去的,都是“滴答滴、滴答滴”。小姑娘就跟着唱,还用光脚丫一下一下地摇荡,跟着歌曲打拍子。若川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一幅画,就没有上前,只远远地听那小姑娘唱歌。却不料,廊上忽地就蹿出一只小黄狗来。黄狗朝若川大声地叫着,若川就“咄咄”地赶开它,可是无论怎样呼喝,也撵它不走。

那女孩分明也看见了若川,却只是在眼神里笑着,算是跟若川打了招呼,嘴上一刻未停地跟着广播在哼。看到若川在小狗面前慌张,她就笑,冷不防就张口问道:“阿叔,吃过饭了么?”若川怔了一怔,忙点点头,走到离女孩不远的地方蹲下来,摸出香烟来吸。小黄狗见主人与若川友善,便不再吠,也跑了过来蹲下。女孩见了,噗的一声笑了:“你这样子,怎么跟我老爸一样?难道你也是种过田的?”若川就反问:“种田的怎样?”女孩说:“做累了,就这样蹲在田头吃烟吗!”若川就笑,说:“可惜,田我没有种过。”女孩说:“你那样累啵?给你这个。”说罢,从廊上递了一张竹椅下来。若川接了椅子坐下,抬头望望老屋,见那屋檐下有彩绘,是一幅南洋街景图,栩栩如生,忍不住就赞了一句:“你们家的老屋,够气派呀,祖上是有钱人?”女孩关掉收音机,瞟了一眼若川,说:“我家里呀,是农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盖不起这样大的房子。”若川便惊讶了:“这不是你家?”女孩说:“这房子,是一位老阿公的,全家早就去了泰国,不回来了。我们家,算是给他们守祖屋吧。”若川就说:“明白了。不过,能住这儿,也很好呀。”女孩噘起了嘴巴:“你也说好?”稍后,便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若川笑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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